孙爱勋
清代诗人张潮诗曰:“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听蝉声,最好在乡村,一处栽满梧桐树的小院子,浓荫蔽日,轻摇浅凉。在树下,铺着蓑衣,篙简,或者凉席,仰躺着,看满树挨挨挤挤的阔大的梧桐树叶子,偶尔小风吹过,轻轻一晃,就看见了树冠之上斑斑点点的蓝。
蝉躲在树叶深处,知啦知啦地叫,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个夏天,是喧嚣的,热闹的,认真听去,每个时段的叫声是不一样的,有愉快的集合声,有缠绵的求偶声,还有被捉住或受惊飞走时的鸣叫声。当然,这是雄蝉,雌蝉是哑巴蝉,它静静地趴在树枝上,想着浪漫的心事。
微阖双目,内心宁静。蝉声,如一条潺潺溪流,从耳边流过,绵延远去,此起彼伏,没完没了。听着听着,就走进了梦乡,梦乡里,不仅有快乐的蝉鸣,还有庄稼嘎巴嘎巴拔节的声音,农人高兴地笑了笑,一阵蝉鸣落在鼻尖上,跳了一下,远去了。
“斜阳挂庭树,有蝉鸣树颠”,太阳西斜,暑气渐消,一觉醒来,熙熙攘攘欢快的音符浪也似的涌过来,心底摇曳的喜悦被轻轻唤醒,伸个懒腰,去坡里看看那些正撒着欢儿生长的夏庄稼。
走在阡陌上,蝉声追着你,虽然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但它们的歌声清脆嘹亮,溢满田畴。
小河边的柳树底下,也是听蝉的好地方。静卧在草地上,身边是哗啦啦流淌的河水,蝉伏在柳枝上,知啦知啦叫。风很细,阳光像个顽皮的孩子,在柳枝间东摇西晃。突然,蝉声四起,铺天盖地涌过来,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穿过枝繁叶茂的青翠风景,留下一地豪放。
谁家调皮的孩子,站在柳树底下,望望树干,猛地飞起一脚,“知啦”一声,蝉扑棱扑棱飞走了,又落在了附近的树枝上,稍事休整,又开始了荡气回肠的鸣叫,但这次叫得隐逸而空灵。
村头的杨树林里,老牛漫不经心地啃着青草,放牛的老翁仰躺在蓑衣上,看着树上的两只蝉,阳光清澈,在树枝间摇曳,这时,雄蝉鼓腹而歌,如高山流水,婉转悠扬。雌蝉安然自若,内心宁静欢喜。
一钩新月天如水。躺在铺满月光的场院里纳凉,风很小,暖煦煦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叫声,喳喳地沿着树林飞过。蝉懒得叫唤,或许它们已经睡着了,正在一个梦里。有时,其中一只蝉也会鸣叫两声,断断续续,散淡慵懒,但很快止住声,成了哑巴蝉。
夜深人静的时候,很难听到蝉鸣,或许在休息,或许怕扰人清梦。
蝉鸣,成就了一个夏天的喧嚣与热闹,在“歇晌”的悠闲里,一声高亢入云,一腔婉约绕梁,寂寞的日子,有了知啦知啦喧闹的快乐。很难想象,如果夏季没有蝉鸣,会是怎样一种荒凉与落寞,甚至,感受不到夏天热烈奔腾、灵性交织的美好。(作者地址:桃园生态经济发展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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