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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2019-07-19 10:14:54 来源:诸城新闻网

庭君

 虽说劳动最光荣,可想想小时候的那些活儿真是愁煞了,放学回家,放鹅拔草;隔三差五,推碾推磨;最愁的是推磨摊煎饼,看到娘捞粮食,就开始犯愁,半夜五更,把你从暖和的被窝里拖出来,那个不情愿啊,要是说好到时候给摊个面煎饼吃还有点动力,否则就会磨磨蹭蹭,最好笑的是经常抱着磨棍就睡着了,磨棍插到了煎饼糊子里都不知道;还好,娘总会兑现诺言,给我摊个面煎饼吃。 
  庄户地里那些活儿就更甭提了,拾麦子,那个浑身刺挠啊;拾棉花,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掰烟,绑烟,解烟,喂化肥是又呛鼻子又刺眼;锄、喂、掰棒子,那才不是人活来,棒子叶那个剌人,尤其是露在外面的脖子,胳膊剌的通红一道一道的,一出汗,嗖嗖地疼…… 
  最烦的是套上根绳子拉车子,拉耩子,拿人当牲口使,又不敢偷奸耍滑,使不使劲,大人在后边看看拉绳就知道,一天下来肩膀头上勒上深深的一道沟,青一块紫一块的,破了皮那个疼啊! 
  数不完的活,哪一样也愁干!上坡就盼歇歇,歇歇就盼家去,上午盼下午,下午盼黑天,放假盼入学! 
  比起干活来,吃算是好的,还有点盼头,每天每顿,都在盼着娘改善伙食。 
  街上来个敲牛角梆子或‘豆腐……豆腐’的吆喝声,会说:“娘,有换豆腐的。”其实不说娘都知道,来个换火烧、换油条的,也会说,不过,说上几十回也未必能换一回。 
  过寒食吃个鸡蛋,八月十五吃块月饼,过年,吃块炸鸡炸鱼,吃个饽饽,那更是不得了了!说到吃炸鸡,讲个笑话,那时候用柴火烧火炸,火色不行,还怕孩子们偷着吃,往往是炸不熟,可还是想着偷,忘了是哪一年了,因为偷了块炸鸡,装在棉裤布袋子里准备出去吃,把刚做的新棉裤布袋子给油了,让娘使笤帚疙瘩好打! 
  刚馏好的煎饼,如果抹上点猪大油,再撒点盐,或者不用馏,直接撕到碗里,使开水泡泡,拿勺子掘上点大油,再放点盐,没有大油,就卷点红糖,那简直是太香太好吃了!娘有时会做点豆腐乳,放点葱花和盐,跟咸鱼有一比,这些,现在的饼卷猪头肉也不会有那个味! 
  小时候有个半夜鸡叫的故事。对半夜鸡叫我是既害怕又喜欢,半夜只要听到鸡叫声,便是黄鼠狼子来拖鸡,心里有些怕,但只要大人快出去撵,那黄鼠狼子便丢下被咬得半死不活的鸡跑了,第二天不管娘是炒,是炖,还是炸,反正有鸡吃了,所以又有些喜欢。但绝没有因为喜欢这口美食,在黑天堵鸡的时候把鸡窝子门口故意留个缝,也不敢,如果那样,那可真是应着那句“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呱了。 
  一开春,岭上翻地翻出来的茅草根放在嘴里嚼嚼甘甜,还有那梧桐花嘴吮吮也甘甜,再过些日子茅草根长出了芽,那便是常说的扎银,河崖里,岭地边阡子上,到处都是,一边摘,一边吃;秋收,掰棒子时候,会在下坡的时候,等着大人们带回来的比甘蔗还要甜的甜杆,甜秫秸,吃的有时候嘴角长口疮,那也喜欢吃。 
  一暖和就光个腚下河下湾,没少去湾崖、河崖摸鱼,抓虾子,抠蟹子,整天抹得和个泥猴子似的,手常常让蟹子夹得淌血,腿上也常常爬上蚂蟥,就得快使鞋底使劲拍,一直把蚂蟥拍出来,那时候,哪怕是捞两三根小鱼小虾,也能做锅鲜汤。 
  夏天抠个节流鬼,秋天坡里扑个蚂蚱、登登山、呱嗒板子啥的炸一炸,吃着喷香喷香的;冬天,用弹弓打,手灯照,网子网,筛子扣个家雀炸炸才好吃呢;笼烟屋里,旧屋山头上,树叉上,掏俩鸟蛋,最幸运的莫过于在地里草窝里碰上窝罗子蛋,回去炖炖,也能犒劳犒劳,那算是山珍海味了,要是不小心戳着山墙上,树叉上的蜂窝了,会让土蜂子把身上蜇上几个大疙瘩,疼得要命! 
  过麦的时候,麦地头,便有推着自行车吆喊”冰棍“的,馋煞了,虽说是几分钱一根,那也没钱买,一年也吃不上一根两根。等到了冬天,下大雪以后,屋檐下会有好多冰凌子,用杆子打下根来,找根干净的,用袄袖子擦擦,从糖罐子里弄点糖抹在上面,嚼得嘎嘣嘎嘣的,也算过了吃冰棍的瘾。 
  桑仁熟了,爬到桑树上摘个桑仁,秋天,岭地边酸枣子树上,摘俩酸枣子,去苹果园摘人家下了园剩下的苹果纽子,西瓜地里,黄瓜架上,摘人家下了园剩下的瓜纽子,洋柿子架上摘人家下了园剩下的洋柿子纽子,地拾个长了芽的花生,到邻居家、岭上偷着打人家个枣,或者在地上拾掉下来的枣,这些都不用洗,在身上擦擦就能吃,西瓜在地上摔开直接用手抓着吃,也没见过有闹肚子的。也就是打枣有时候被枣树上的刷木架子,刷得身上又疼又痒!肿得通红一块一块的,但比起能吃上个枣来,刷两下算不了什么。 
  那时候的”烧烤“更是五花八门,最爱吃的是娘摊煎饼时放在鏊子窝里的烧地瓜和烧辣疙瘩咸菜,那叫一个香!那叫一个甜!使铁勺子在锅底下煎的节留龟白节留,那个香啊!地里的麦子,豆荚,地瓜,地蛋,棒子,在七八成熟的时候烧着最好吃,要说最好吃的是烧仓老鼠,只要是在地边阡子坡上发现个仓老鼠洞,便都瞪大了眼,顺藤摸瓜,非找着不可,除了能找到仓老鼠盗走的粮食,更得意的是能找到仓老鼠,能吃上烧烤仓老鼠。这些回味起来比现在的烧烤好吃多了! 
  掐着指头算、盼着冬天赶山会,那可是卖啥好吃的都有,那时候,说来不怕您笑话,在山会上就是卖的炉包,也好香,都会站那半天,馋得淌邪涎。 
  拾掇完了(秋后,入冬,地里的农作物都收上来了),开始结婚的就多了,饭都顾不上吃就跟着大孩子们去闹喜房,软磨硬泡地跟新媳妇要俩果子,耍物,糖块,奇子,栗子、枣,稀罕半天才舍得吃! 
  冬天,要是谁家煎咸鱼,香满庄,站在圈前的粪土上朝着咸鱼飘来的方向闻去,狠狠吸上几口,也能解解馋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馋的原因,那时候碰到来学校送信的骑的电驴子屁股后面冒的汽油味都喜欢闻上两口,还有去联社、代销点,你就是不买东西,那酒缸,酱油醋缸飘出来的那味也香,更不用说点心、饼干的味了! 
  伴随着货郎那嗓子“拿头发换……针来!”货郎来了,赶快找点破布头,废油纸,娘剪下来的头发啥的,换大米花、糖豆吃。每次不管那货郎愿不愿意,都要抢过那拨浪鼓在拿在手里胡乱“拔浪铛”两声。 
  回想童年,一块肉,一块鸡,一个蛋胜过今天的大宴!胜过今天海参燕窝和鲍鱼!虽说现在生活好了,那个时候一年都吃不上的好东西,现在一顿就能吃得上,可我还是喜欢童年的那种生活!就把它当成美好的回忆吧! (作者系大华学校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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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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