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森 杨增海

  在文学群里浏览文友的文章，无意中发现一个规律，许多文友对家乡的小菜园情有独钟，歌之咏之的篇章甚多，浓浓乡情，淡淡乡愁，抒发着对父母的那份感恩，对老家的那份眷恋。不仅文友如此，和许多同事聊起来，似乎大都已然厌倦了城市的喧嚣和钢筋水泥的樊笼，梦想着退休后在乡下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儿，一方不大的小菜园。葡萄架下喝壶茶，小菜园中摘黄瓜，学习陶渊明老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过过神仙一般的日子。

  我虽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却基本属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菜园之事，只管采摘，播种管理全靠父母。时令的蔬菜：黄瓜、茄子、芸豆、苦瓜、萝卜、白菜，可谓应有尽有，我的最爱却是那一畦韭菜。

  韭菜属于多年生宿根蔬菜，适应性强，抗寒耐热，中国各地到处都有栽培。在北方冬季，其地上部分虽然枯死，地下部分却进入休眠，春天来临，表土解冻，韭菜又开始萌发生长。那天，和同事运平弟闲聊，说起老家的菜园，他说现在吃的那畦韭菜，还是老父亲在世时种的，其父已去天国十余载，现在常常睹物思人，每每吃韭菜时，有时难免泪眼婆娑。

  春天，破土而生的头刀韭菜长到一拃稍高点，母亲用特制的韭菜刀子贴着地皮割一小捆，尖尖的叶，白嫩的茎，看着就招人喜欢。洗净，研切成碎段，放在碗中，打上几个笨鸡蛋，搅匀，用平锅文火慢煎，做一盘韭菜炒蛋，那鲜美的味道，既饱口福，又能开胃。如果多加点水，汆成韭菜蛋卤，下面条时浇上，称得上面食一绝，是我最爱吃的两种打卤面之一，另一种是西红柿打卤面，吸溜声中让你享尽美味，回味妈妈的味道。

  头刀韭菜吃完，后边再长出来就是二刀三刀N刀，虽然不及头刀那么鲜美，但是，用它包饺子，烙韭菜饸子，是再好不过了。炒蛋，捣碎，韭菜洗净切末，搅在一起，加上几勺盐、倒上些许花生油，有时可以撒上少量虾皮，拌匀，调好馅，和好面，做剂子，擀面皮，包饺子，煮水，下锅，出锅，捞在盘里，咬一口，韭菜、虾皮的鲜，鸡蛋的香，混杂在一起，撩得你顿时忘却了工作的烦恼。韭菜饸子的馅与韭菜饺子馅并无二致，和面，擀皮，面皮要比水饺皮大而厚，用汤匙盛上馅，两边对折，把面皮边捏起来，把平锅内倒上少许玉米油或花生油，慢火烙，不要频繁翻动，十分钟左右，黄澄澄，香喷喷的韭菜饸子就出锅了。

  农历八月，中秋时节，秋高气爽，韭菜的韭白上长出白色花簇，母亲会在它欲开未开时采摘下来，择好洗净，用菜刀切成小段，再用家中的小石磨添水研成浆，撒上盐拌匀，装在玻璃瓶里，我们称之为韭花酱，磨完即食，亦可放在冰箱冷藏室中，发酵几日再食用。饭点到了，一家人围坐桌前，拧开韭花酱瓶盖，一股淡淡的韭花香味扑鼻而来，倒在小碟中，如果恰巧有卖大豆腐的从门前走过，割上一块，切成小块，蘸着韭花酱，口味更佳。父亲不慌不忙地从茶几下找出两个小酒盅，给自己和我各斟一盅，自言自语道：不喝上一盅，对不起这么好的酒肴。

  秋风又起，炊烟袅袅，都说时光太瘦，指缝太宽，岁月溜得太快，往事皆成云烟，但韭菜花香依旧，淡淡的，飘出家乡味，袭来母爱香，回想起来，让人眼眶湿润。（作者单位：诸城市实验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