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华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就到了，每年的农历四月初，人们就开始买糯米、粽叶、准备鸡蛋，等着节日的到来。别看这一个小小的粽子，它不但包进了人间美食的香甜，也包进了人生冷暖百味。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端午节，我也想试试自己的手艺。那时，女儿才六岁，儿子也只有四岁，是我成家以来第一次包粽子。我提前买了十斤糯米，四斤粽叶，初四下了班，等晚上八点多钟一切准备就绪，我便拿起粽叶包粽子。刚开始包，女儿也很兴奋的主动要求给我当帮手，结果才包了一小会儿，女儿就不想干了，要去睡觉。
  这时，我就要求丈夫给我当帮手，包得还能快一点。谁知他不干。他一开始就不赞成我包粽子，他说没有时间和我包。丈夫是个诗痴，什么事都没有他写诗看书重要。没办法，还是自己慢慢干吧。我一边包，一边嘟囔埋怨丈夫。我是第一次包，又不熟练，再说又上了一天的班，累得腰酸背疼的，一直包到晚上十二点多才算包完。好家伙，包的还真不少，满满一大锅。装好锅我就开始生火煮粽子了(我们那个厨房是砌在堂屋的后墙上去的，一曼坡下来，支一口大铁锅，蒸馒头用的，是个直烟筒，支铁锅的那边太矮，一站起来，就能顶到房顶上的草芭子)。我拿了很多干柴，一个劲儿地往锅底填，烧得那个锅里面“咕噜咕噜”直跳，烧得那面墙都烤人了。到了深夜十二点半左右，我把那些剩余的碎草填满锅底，把周围打扫干净。还有一张圆桌安在地上，上面放个瓷盆，我再也没有力气把它们拿起来了，就搁在那儿，到卧室睡觉去了(临睡前我还骂了丈夫一句“你这个土匪，困死我了。”然后，倒下就睡了)。就在我似睡非睡之间，我好像听到厨房里的盆“当啷当啷”响，当时由于太困，也没在意，就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大天亮！听到丈夫小声喊我起来，我睁开眼一看，他穿戴整齐躺在床上，但是，看上去感觉很累的样子。他笑着说：“天亮了，快起来吧！起来去看看你包的粽子熟了没有。”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骂他：“你这个土匪，你敢情睡够了吧？”我穿好衣服，兴冲冲向厨房走去。来到厨房一看，顿时傻眼了——厨房里满地是水和灰，桌面都烧得一块一块的乌黑。再往上看，我的天啊，厨房房顶没有了，露着天了，剩下的檩棒还冒着烟和热气……
  原来，我睡下之后，厨房里的响声越来越大，把丈夫给惊醒了。他还以为是进来贼了，起来后，抄起一根木棍蹑手蹑脚地向厨房走去。过去一看，一下子惊呆了：哪有什么贼啊！厨房里满屋是烟，上边的草芭和檩棒都冒着火，掉下来的干泥巴打得盆子“当啷当啷”直响。他一看，急忙放下手中的棍子，拿起水瓢就往上泼水救火，把水缸里的水用完了，他就挑起水桶到院后边的水井里打水，继续泼水灭火。看我忙活了半晚上太累睡熟了，他不忍叫醒我，就这样独自折腾了半宿，才将暗火浇灭……又怕火再复燃，他一晚上都没敢睡。
  虽然这件事过去快三十年了，但每年端午节来临之际，眼前就浮现那天清早的一幕，还是那样清晰、那样惊心动魄。它让我感动，让我深思，也让我重新认识了丈夫……同时，还有一股暖意在几十年间始终萦绕心间，久久不能散去。
  （作者单位：市儿童文学研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