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洪喜
我家那棵大茶树,就像一个热衷公益事业和救济民生的志愿者,自从在我家生根落户,一直站在院内东南角,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热,年复一年,奉献不止。
平时大茶树也没吃啥好东西,身体却始终长得健壮。茂密的枝条和嫩绿的叶子,显得特别青春茂盛。
一家人对大茶树的关爱程度,一点不比看家护院的大黄狗差。饿了喂肥,渴了饮水,还经常帮它捉拿身上的寄生虫呢。
小时候,稚嫩的我,时常自己问自己:大茶树咋跟人一样呢?人身上有虱子跳蚤,它怎么也有寄生虫?闹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经常为它忙个不停。
危害茶树生长的虫蛾虽然很多,但多被屋里那窝燕子和众多麻雀当作美餐食之。只有两种,燕雀奈何不了。
一是小青虫。这小家伙特精,以青肤色作掩护,躺在青枝绿叶上不动时,人们很难发现它。
二是蚜虫,土话叫“蜜虫子”,个头很小,只有米粒那么大。别看茶叶不怎么甜,吃到它的肚子里,再排泄出来,就变成了蜜,非常甜。小时无知,常把蚜虫排满粪便的茶叶放到嘴里舔食,感觉就像舔食融化了的液体糖汁。
大茶树长出来的叶子,是一家人泡水喝的,哪能容忍这些害虫为非作歹?于是,谁有空,谁就像捉拿罪犯一样进行“捕杀”。
院子里散养的鸡,跟主人一样,也恨青虫,人捉到虫摔在地下,它立马跑上前去,先将其啄死,然后一口吞掉。
蚜虫太多太小,捕捉太费劲,只好单个叶子用水洗,明知这事太麻烦,也得这样做。一家人都知道,泡水喝的茶叶是不能喷洒农药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事情是这样:一次,几个小孩捉到一只螳螂,将翅子掐去半截,让它只能爬,不能飞。玩到最后,孩子们想判它的死刑,就地处决。
恰巧这时我赶到,经过一番口舌,总算救了螳螂一命。我拿回家玩了会,不舍得让它离开俺家,就顺便把它放在了最矮的那个茶树枝杈上。
第二天早饭后,我去看螳螂还在不,当我走近茶树一看,惊人的一幕正在上演:螳螂捉到一只青虫,用两把手锯式的大手夹着,正大口大口地当早餐吃呢。
目睹螳螂吃虫,引起了我的联想:螳螂能吃青虫,兴许也有吃蚜虫的昆虫。
第二天,我找村里的植保员问这事,植保员一听就乐了。我以为植保员嗤笑我呢,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没想到,植保员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夸奖我说:“嗨!你还真行,跟上级想到一块了。昨天公社农技站开会,专门讲了以虫治虫的问题,告诉你,蚜虫的天敌是瓢虫。”
瓢虫,俗名叫“花媳妇”,比比皆是。过去,都嫌它叮人,见了它不是赶走,就是灭掉。从知道它能灭蚜虫以后,发现瓢虫我就保护起来,恭恭敬敬地把它们请到大茶树上帮助消灭虫害。
那时日子穷,一家人很少买茶喝。平日喝茶,全靠那棵老茶树无私奉献。
所以,这棵大茶树,自然就成了俺家的“天然茶厂”。采之不尽,喝之不竭,年复一年,茶香不断。
尤其夏天,添上半锅水,放进两把从大茶树上采下来的嫩枝叶,用火烧开,一家人就可以全天喝绿色环保的上等茶水。
后来,我们效仿茶厂,将茶叶洗净晾干,用锅略微一炒放在盖顶上风干以后,再装进茶桶密封起来。这样处理过的茶叶,不论何时年捻起一把泡开,都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互联网文学联盟理事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