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洪喜

家乡三月，春意盎然。温馨、和煦、明媚，多彩。无论怎么看，都像一幅美不胜收的巨幅暖色画卷。
暖色画卷里，最具灵性的，当属那些与人和睦相处的小燕子。
它们成群结对回归家乡，一同翱翔在蓝天绿地之间，看上去，像是飞机编队进行特技表演，时而翩翩起舞，时而上下翻飞，跨屋顶，越树梢，逗鲜花，戏绿水。在春天这个舞台上，算得上是最抢眼的一个组合。
这时的春天，百花盛开，万木争荣。粉红的桃花，洁白的梨花，金色的连俏，紫色的丹参，可谓五彩缤纷，竞相斗艳。
田野里，小麦拔节，杂草丛生，蛰虫活跃，春光和煦。暖春的太阳，慈母一般关照着大地以及大地上的所有生灵。
燕子眷恋着可爱的家乡，从南方不远万里来到北方齐鲁大地。
紫燕的记性特别好，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山梁，那个村庄，那个院落，那个整天乐呵呵的老大爷、老大娘，它都记得一清二楚。
回到老家一看，檩条上、屋檐下的老窝完好无损，紫燕夫妇，嘻嘻哈哈，惬意无比，长途跋涉之累顿时消除。见了老房东和它的好邻居，显得异常亲热。
两只紫燕慢悠悠地在我们头顶飞来飞去，有时低得几乎要蹭着我们的头皮。它们对我母亲格外亲热，只要我母亲在院子里，紫燕夫妇就左右盘旋，呢喃细语，那份别样的真挚情感，着实让人感动。
其实，这是紫燕在感恩。母亲向来对于紫燕关爱有加。每年紫燕孵卵育雏时，我们小孩子出于好奇，总爱长时间站在下面观望。每当这时，紫燕会以警觉的眼神注视着我们。母亲发现后，便把我们悄悄唤回屋里，以训斥的口气说：你们看啥？紫燕在孵化小宝宝呢！惊出它们的病来，那还了得？
母亲不仅不让我们看燕子孵化，更不让我们在房前屋后大喊大闹。母亲的担心是有理有据的。有一年，母亲从亲戚家换回二十多个优良鸡蛋，老母鸡辛辛苦苦孵了二十多天，小鸡一个也没出壳。母亲觉得很奇怪，想来想去，突然想起，母鸡孵蛋期间，父亲曾在屋后用镢头打了一天炕洞土。母亲连忙从老母鸡身下取出鸡蛋，敲破几个一看，鸡蛋的蛋黄和蛋清都是混的。母亲明白了，原来父亲打炕洞土的时候，咚咚的击打声把鸡蛋震坏了。
因此，每当紫燕孵蛋育雏时，如同家里有人刚生了孩子，一家人都是走路轻轻，说话悄悄，唯恐惊动了育雏的紫燕。只有紫燕夫妇双双飞出院子，小燕子缩回窝内时，我们顽皮吵闹的天性才得以释放一会。
机灵的紫燕，既通人性，又懂礼数，从来不给房东增添烦恼。养育小燕子期间，紫燕夫妇非常辛苦，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从田野叼回软软的小虫喂养小燕子，飞去的时候，又把小燕子的粪便衔在嘴里，扔到荒郊野外。母亲撒在院子里的谷物米粒等鸡食，馋嘴的麻雀总是小偷一般啄食，而紫燕夫妇德行好着呢，从不抢他人的饭吃。
紫燕的集体观念令人称道。我家这对燕子夫妇，就经常约来好多伙伴，在房顶上或电线上，整整齐齐站成一排，有说有笑，兴奋不已，显得非常和谐、团结和友爱。
母亲看了高兴地说：你们看！人家燕子多么团结和友爱，你们几个孩子要跟着好好学一学。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臧克家诗歌研究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