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爱勋

  寒冷，是冬天的表情，瑞雪，却是一抹漂亮的香粉，把在寒风里缩紧身子的冬天打扮得分外妖娆。
  阴着的天空很低，像浸透水的棉絮，似乎跳个高儿就能扯下一片来。风也停止了呼啸，躲在角落里，像惹了祸的孩子不敢露面；天也似乎暖和了，麻雀在树枝上蹦来蹦去，叫得正欢。这时，雪开始不温不火地飘下来，一朵两朵三朵，轻盈淡雅，尽显妩媚，不经意间，千万朵雪花漫舞世界，放眼望去，天地间已是一片白苍苍野茫茫的迷蒙混沌世界了。
  忙碌一秋的庄稼人，闲闲地坐在炕头上，炕已烧得热乎乎的，满屋子温暖与温馨。一壶热茶，袅袅地浮着香气，飘游散漫。庄稼人的目光投向窗外，雪还在轻飘飘地落着，偶尔有一两朵飘在窗玻璃上，很快就成了莹莹的水滴，挂不住，打个滚儿，掉在了窗下，瑞雪兆丰年啊，庄稼人似乎看到了来年的丰收景象，喜悦挑在眉梢，目光里是热辣辣的希望。
  此时如果有酒，则是人生的一道靓丽风景。白居易曾经美滋滋地享受了一下这种生活：“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开足了暖气的房间里，一壶老酒几个小菜，洋溢着幸福生活的温馨。外面雪下得正紧，如果有风，雪粒会轻轻敲打窗户，悉悉索索，愈显房间的清幽与温暖。
  这时最糟糕的是那些饿肚子的鸟儿，瑞雪漫地，它们找不到充饥的食物，躲在屋檐下，骨碌碌转动着眼珠，偶尔喳喳叫两声，声音从雪地里飘过，沾染了些冷冷的寒意。
  记得小时候饿肚子，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就梦想着这要是铺天盖地的白面该有多好啊，虽然雪没有成为白面，但社会发展让我们丰衣足食，白面已不再是梦里的幸福了。
  雪已下了厚厚的一层，软软绵绵，像棉絮，像地毯。有人打着伞在雪地里走过，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逶迤着向远方延伸，火红的羽绒服在飞舞的雪花里飘移，像一只火狐，妖娆而妩媚。
  小孩子闲不住，把地下的雪捏成团，像扔手榴弹似的投向对方；鞋子里面灌满了雪，一会儿湿漉漉的，小手冻得通红，放嘴里哈口热气，又把双手抄到了雪地里。交战双方没有赢家，浑身上下沾满了雪沫子，却都乐此不疲。
  勤快的人急不可待地在门口扫雪，一掀掀铲到花坛里，刚扫过，又是浅浅一层，自己则像个白头翁似的满头满身都是晶莹的雪花，赶紧跑回屋里，一边扑打着身上的雪，一边感叹：“好大的雪啊。”
  庄稼人喜欢站在屋檐下看远处的荒野，白茫茫的，树枝上地堑上，全是一抹耀眼的白。荒野寂寂，空旷而辽远，偶尔有一两声鸟鸣，渐渐远去了。
  庄稼人跺跺脚，猛地吸一口纸烟，兴奋地说：“来年又是个好年头哩。”
  (作者系山东青年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