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兰华
丰收的田野
今年的中秋，天公格外作美，风和日丽，秋风送爽，朵朵白云点缀着蔚蓝色的天空，使人们出行旅游的欲望陡增。中秋假期和家人一起回老家“旅游”就成为了我的首选。
车窗外的自然世界此刻是如此美丽，到处洒落着温馨恬静的阳光，到处炫耀着万紫千红的色彩，到处飞扬着动听悦耳的鸟叫虫鸣，到处飘荡着令人陶醉的秋香，这是绿的世界，这是花的海洋，这是秋收的果实。一望无际的秋天农村田野，被一片片金黄色点缀着，充沛的雨水让田野里的庄稼就像待产的孕妇，丰满迷人，一派庄稼人最喜欢的丰收美景。
驱车行驶在平坦宽阔的公路上，有了几多舒适的心情和回家的惬意。到了，前面就是我魂牵梦萦的家乡。睁大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家乡，只见整个村庄掩映在苍翠的绿色怀抱中。远远看着没有嘈杂，只有安静；没有奢华，只有质朴；没有挑剔，只有包容；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亲切感和强烈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这几年家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昔日的贫穷村变成了小康村。过去那种低矮的土打墙草房子被钢筋水泥骨骼和红砖红瓦外形的漂亮新房子所替代，还有一幢幢漂亮的两层或三层小别墅鹤立鸡群，可谓是多姿多彩。国家“村村通”道路工程让原来坑坑洼洼的乡村小道变成了平坦宽敞的柏油路，行走起来着实方便快捷了许多。农村饮水工程的实施也让祖祖辈辈以缺水而闻名的乡村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让父老乡亲永远告别了半夜“守水”、抢水的窘境，告别了去好几公里远的外村拉水、挑水的艰辛。道路两边果园里的红富士苹果红得醉人、黄金梨黄得喜人。看着家乡的一切都在变化着，对故土家园的热爱、对父老乡亲的依恋却无法没变，要说有变化就是变得愈加浓烈愈加醇美了。
平常周末回家总是当日往返来去匆匆，很少去左邻右舍家走走看看，也很少去看望儿时一起背着书包起早贪黑的同学。今年中秋三天的假期，真的没有必要那么急匆匆了，一定要放慢脚步，怀揣一颗皈依之心到左邻右舍家串串门，去同学家坐坐，还可以到小时候玩过的地方走走，美滋滋地去品味我们儿时的顽皮捣蛋。其实每次回家就是对儿时友爱真情的回味，对发小不假瑕疵真诚的感知，对浓浓美好乡情的体验。这种回味、感知、体验可以让我们暂时忘却世俗的种种烦扰，可以让我们暂时丢却虚假生活的面具，可以让我们暂时回归一种温暖的享受。回家吃一碗母亲亲手擀的面都觉着十分过瘾，那是一种对疲惫心情的放松，那是人生匆匆旅途的歇息和休整。
我家邻居主人的年龄比我年长十多岁，他名叫郑金顺，按辈分称呼为“金顺爷”。“金顺爷”上过私塾，一肚子学问，小时候我们一帮孩子时常缠着他讲故事，喜欢跟他去邻村看电影。每当夏天下了暴雨，他总是拿一把铁锹将我们两家门前和屋后的水放淌干净，以免房子受到水的浸泡而倒塌；每当冬天下了大雪，他总是早早起来把门前道路上的雪清扫得干干净净；每当生产队里分了粮食及柴草，他总是先帮着俺家把粮食及柴草运回家。
吃了午饭稍作休息后，便带上中秋礼品走进了“金顺爷”的家，新盖的四间大房子宽敞明亮，院子里依然是我小时候曾经熟悉的场景，收拾干净的铁锨、锄头、镰刀等农具摆放得井然有序。我叫了一声“金顺爷”，他佝偻着背笑哈哈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岁月让他满脸的皱纹像刀刻上去的一样。看到我的到来，他很高兴，让坐倒茶递烟。屋内摆放着彩电、电脑、空调、移动电话等现代电器，两个孩子一个看电视、一个玩电脑。这几年他儿子和儿媳都去城里打工，两个孙女全留给了他和老伴照看，孙女的衣食住行就成了他和老伴每天生活的“必修课”。
“金顺爷”看着我疑惑的眼神，笑着说：“现在盖房子和娶媳妇要几十万元哩，光靠种庄稼只能填饱肚子，化肥农药和种地工钱不停地涨价，有个头疼脑热不花上百八十元也看不好，儿子和儿媳不得不到城里打工挣钱。”看着他和老伴满是皱纹的脸及佝偻的身躯，看着他和老伴笑容中透露出的苦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金顺爷却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生活环境好了，吃穿也不愁，物质也更加富足，虽然照顾两个孩子比较吃力，却也苦中有乐，他很知足。
出了“金顺爷”家的堂屋门，看见一只老母鸡带着几只小鸡在场院里觅食，我突然觉着“金顺爷”就好像这只老母鸡，用他日渐老化的翅膀依然为这个家庭遮风挡雨，依然用他爽朗的笑声让这个家充满了温暖，让子女和孙女们有了值得信赖依靠的臂弯。
从“金顺爷”家出来，想去看看小时侯特别好的伙伴郑海军。我俩一同上学，一同上山挖野菜，一同捉蚂蚱，一同偷苹果，一同烤玉米，一同烧黄豆……由于家境贫寒，他初中毕业后就参了军，当了三年的兵复员回到了家。前几年回家看到他经过十几年的辛勤劳动，全家生活得到了很大改善，不知现在生活怎么样了。顺着巷道向他家走去，遇到的几乎都是老人和小孩，与老人打着问候的招呼，那些小孩跟在我的身后不停的问我是谁家的人？真有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苍凉之感。到了郑海军的家，只见“铁将军”锁门，眼望着漂亮的四间大瓦房，心想海军家的生活如今肯定很富足。但看见院墙外遍地生长的野草，大风刮的垃圾堆满了大门口，感觉好像很长时间没人居住了。正当徘徊之际，路过的堂叔说，海军一家两年前去了北京打工。望着好久没有人居住的院落，仿佛看到了海军那张英俊的笑脸，听到了他那开朗豁达的笑声，回忆起了与他小时候一起上学的情景……
离开郑海军的家，独自顺着山间小道向后山上走去，绿油油的玉米地里不时飘出一股玉米特有的清香；那沉甸甸的一串串谷穗子压弯了腰，红着脸的高粱骄傲地昂着头，它那硕大的叶子随风摆动，像是炫耀自己丰硕的果实；满山坡上五颜六色的野菊花在秋日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光彩夺目。来到了山顶，这里是我们儿时的乐园，春天去挖苜蓿芽、摘野草莓；夏天放牧牛羊，捉蚂蚱，吃满坡的野果子；秋天烧黄豆、烧洋芋、烤玉米吃。想起那个醇香啊，到现在都让我咂嘴。
随着渐渐西落的太阳缓慢的走下了山，顺便去了郑汝刚家，他和我同辈，高中毕业就回家种地务农了。走进到了庭院，院子干净整洁，房屋虽然是早些年建的钢筋水泥骨骼和红砖红瓦外形的老式房子，但经过装修，倒显得不落俗套。他的两个姑娘大学毕业后，一个留在了北京，一个留在了上海。他笑着对我说：“现在村里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成候鸟了，到过春节时都呼啦一下子齐飞回来，春节一过，还没把个炕暖热，又呼啦一下子都飞走了，起初真的让人不适应，现在也逐渐适应了。”说话间只见汝刚的妻子已将香喷喷的鸡鸭鱼肉和时鲜的蔬菜摆了一大桌子，我们哥俩喝着酒，回忆着从小学到高中的快乐往事，话说着农村近几年变化的大事小事喜事，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告别了汝刚一家，回到了父母家，躺在炕上竟然失眠了。“金顺爷”那满脸刀刻似的皱纹和佝偻的身躯一直在我的眼前闪现，郑海军家锁着的大门和遍地生长的野草让我对他愈加牵挂，郑汝刚说的过春节孩子似候鸟来回飞的景象又让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三天的中秋假期结束了，老家的“旅游”让我收获了亲情、友情、同学情。亲眼目睹了今日农村的大发展大变化，看到了农民现实生活中的一幕幕情景，听到了农民对学有所教、教有所业、老有所养、住有所居、病有所医的期盼和梦想。
（作者地址：市兴华东路9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