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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诸城耆老雅集考:隆庆九老会与万历西社八友

2016-08-30 14:51:51 来源:诸城新闻网
耆老相聚,诗酒流连,陶情怡性,向来被传为佳话。三老、四皓,至于八、九、十老,历代不绝于书。十老以上,也时见记载。一般说来,越是在太平安宁之世,耆老聚会越频繁,参与人数越多。不过至于百老千叟,恐怕非行政功令难以倖至。
    诸城在明清二代五百余年中,除了几次突发性战乱(其中危害最严重的是明崇祯壬午入关清兵杀掠),基本太平无事。耆老诗酒之会,频频举行。
    其一为明隆庆年间九老会,与会者谭章、范绍、窦昂、陶成、常云、臧节、丁纯、侯廷相、刘士则(以年齿长幼为序),由窦昂仲子钦绘《九老图》,并各系以行事。时任诸城知县的川人王三锡作叙并刻石。可能九老聚会时,窦钦也在座,于是流传下一段趣事。据钟羽正《青州人物志·窦昂传》,九老会中有欲呼妓佐酒者,窦昂怫然曰:“吾辈皆老年人(年长者八十五,年最轻者六十二岁),忝在士夫之后,当正身教家。此属贱人一入吾门,则家范扫地,于诸君昌害,吾何以训阿钦耶?”钟羽正还特别注明:“钦者,昂仲子,时为庠生,后为武陟令。”
   九老中有诗传世者仅见丁纯一人,也只有《东武诗存》卷一所录《九日登常山》一首而已。如果九老重阳共登九仙山,“九老九日登九仙”,是本地风光,但颇难属对耳。
   其二为万历二十三年的东武西社八友,成员为张肃、杨津、乡老董某、张文时、张世则、臧惟一、丁惟宁,陈烨(亦以齿序)。陈烨作《西社八友歌》云:

   社中首座称大张,高年硕德冠吾乡,谈说世事气激昂。
   秀眉隆准髯者杨,平生肮脏任刚肠,腹中储书可万箱。
   董生文学已升堂,志高不乐游邑庠,醇谨人乐与颉颃。
   台下二张黝而长,其为人也甚温良,谒铨今观上国光。
   三张骨鲠海内扬,不谋荣利耽词章,佳句往往追盛唐。
   渊涵岳立莫如臧,临风玉树音琅琅,教子且能有义方。
   聪明才隽丁足当,弹琴伯牙字钟王,蔚如威凤云间翔。
   陈也差变少时狂,左耳重听鬓毛苍,一无所能能持觞。

   《增修诸城县续志》列传补遗将歌中人姓名官职等一一注出,唯于“董生”云:“里居,名字失考。”乡里老人聚会,论齿不论爵。且即使没有科第功名,只要年高德劭,在明代也有社会地位。如明初诸城义民董兴,联名具本诣阙奏保被冤知县,明太祖竟然“嘉异之”,允其请。陈烨诗中的董生,可能就是董兴家风的继承者,且文学上有一定造诣。有人为了论证《金瓶梅》作者是诸城人丁惟宁,并论证作为《金瓶梅》版本源头之一的董其昌藏本来自诸城,把诗中的“董生”解释为“董其昌”,并改“醇谨人乐与颉颃”为“云间孤鹤难颉颃”。即使“云间孤鹤难颉颃”是另一种文本,将董生解释为董其昌也不妥。东武西社成立于万历二十三年,董其昌万历十七年中进士,一直在翰林院工作(诸城明代三百年没出一个翰林),二十三年奉召为南宫同考官。而“邑庠”是县学。今天你若说一个博士后中央办公厅主任或国家高教司司长文笔已有功力,但志向高远,不愿到县市一中读书,成何道理?所以我们可以把蜥蜴说成恐龙,但绝对不能把董生说成董其昌。
   乾隆《诸城县志》陈烨传、《东武诗存》陈烨小传,皆言陈烨“归与县人侯廷柱、丁惟宁、臧惟一、张世则辈日吟咏超然台上,作《西社八友歌》”云云,以至于后人把侯廷柱也视为西社八友中的一员。这一方面可能李文藻、王赓言等未见《西社八友歌》;另一方面,东武西社不是封闭性、严格的组织,其他乡绅方便时参与八友雅集或顾问指导,也未尝不可。但侯廷柱为隆庆九老的侯廷相之弟,而八友中臧惟一为九老中臧节之子,所以侯廷柱为八友叔辈。乡老聚会,官爵可不论,但辈分还是要讲的。倘若年齿行次差别太大,有些需偶露风怀的项目便难以开展。
   张肃后人张崇琛教授多次在著述中提及东武西社,并说此社顺治九年方被政府取缔。西社初开,年轻之陈烨已七十余岁,鬓毛苍苍,想必“琅琊西社之长”张肃已近耄耋。而据《张氏族谱》,张肃寿命不过九十二岁,万历中叶就已过世。其他人亦未必如八仙长生不死。但如果说张氏鹤亭自东武西社开张,即为耆老活动中心,一直到清初,则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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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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