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培波
下班后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落日的余晖把走在放学路上的孩子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有的脖子上挂着钥匙,或由家长牵领着,或绕着家长跑前跑后,并不时传来家长快回家写作业的督促声,幼稚的脸上早已戴上本不该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眼镜,沉甸甸的书包让孩子前行的身躯略显前倾,不由得我想起我跟这些孩子一般大时放学后走在回家路上的情景。
我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的农村。我们这个年龄段出生的孩子特别多,我们村像我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个班就40多人。那时候作业少,对有些孩子来说,平时放假或礼拜天,还要帮着家里挣工分或者割草卖给生产队喂牛,孩子们凑到一起放开玩的时候也有,但是没有平日里孩子们放学回家的路上玩得尽兴。
那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玩的一项游戏让我现在记忆犹新:打臭鼻抢一抢(打瓦)。
在农村,那时候对我们这群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村子里路上能见到的最大、最豪华的交通工具就是生产队的马车了,那只有生产队长出门时或者生产队需要拉东西时才能上路,步行才是人们出门的常态。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几个同学找个宽敞点的地方,把瘪瘪的书包往路边一放就摆开了战场,有几个人就摆上几块砖头,参与人数不限,臭鼻子最小,站在最前面,臭鼻子的后面两侧立上两块大点的砖头当衙役,最后三排中间站上最高的大官,大官的两侧站着副官,玩的人多了就在副官的两侧加上大臣,距离摆放臭鼻子有5-6米的地方画上一条线算是打瓦的起点线,每人手里拿一块砖头,都站在起点线的一侧,每人扔出砖头打一次算是一个循环,除臭鼻子外谁打倒那块砖头谁就把手里的石头放在上面做记号算是谁的,有人乐意打大官,打倒站在后排最高的大官后可以指令惩罚最后没有打倒砖块的人,这里也不乏有调皮好事的第一次就把臭鼻子打倒了的人,所以只要臭鼻子还没倒,每次参战的同学都要瞪圆眼睛卯足劲站在起点线上做出百米冲刺的站立姿势时刻准备着去抢5-6米远外的除了臭鼻子的那些砖头,没有抢到的就要接受大官的指令惩罚,惩罚的方式就是让没有抢到砖头的人趴下用头把臭鼻子从打瓦的起点线拱到臭鼻子原来的位置,打倒或者抢到大官的洋洋得意,没有打倒或者抢到除臭鼻子以外的砖头的人会卯足劲再战下轮,因为不知下轮是不是能够自己也沾一沾大官风光,报上次的惜败之恨。而对于那些没有抢到大官没有机会发指令的同学们也是下一轮的期待,摆在游戏场的砖头打破了一块又一块,有些同学鞋子都跑掉了赤着脚奋战,有的热得小褂子脱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夜幕上黑,参与游戏的人又添加了好几个,围观的人群走了一拨又一拨,家长扯开嗓门一遍又一般吆喝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妇人们发出“呴……呴……”有节奏的清脆的撵鸡回家的叫声,同学们还乐此不疲。夜色愈深,实在看不清了,大家才捡起一时间被遗忘在路边的书包依依不舍地散去,场地上留下了一堆瓦砾。
“你买的那菜呢?!整天也不知想什么!”带有责备的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钻到耳朵里,哦,原来是老婆从楼上看到我两手空空的回了家发出的责问声,一下把我从三十多年前的游戏场上拉了回来,中午吃饭时老婆还抱怨没有菜了,我二话没说转过头来又朝菜市场奔去。
(作者单位:市口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