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兰华
夏日的周末,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瓢泼似的大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家乡——家乡那条土路的变迁时常使我魂牵梦萦。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家乡的那条小路是父老乡亲们走出村庄、外乡人进入村庄的唯一通道。土路中的一道道车辙弯弯曲曲,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相连。即使在晴天,过往的行人走在这条土路上也是左躲右闪,深一脚浅一脚的,唯恐走进车辙或掉进坑洼里崴了脚。偶尔有一辆马车、地排车、手扶拖拉机行驶在这条土路上,车轮碾起的尘土和车底盘刮起的尘土被大风一吹,漫天飞扬,呛得过往行人喘不过气来。遇上下雨天,污浊的泥水灌满了一道道车辙和一个个坑洼,行走中稍不小心就会掉进车辙里或坑洼中,既让泥水湿透了鞋子,又溅了一裤腿子泥。最可恨的是那黄黄的泥土和雨水混合后,粘贴在行人鞋上、裤腿上的黄泥巴,一层一层往上摞,用力甩也甩不掉。最倒霉的是那马车、地排车、手扶拖拉机,遇上了大雨天行驶在这条黄泥土路上,一层摞一层的黄泥巴粘满了车轱辘,前行不得,后退不得,只好用手、用树枝抠那粘在车轱辘上的一层层黄泥巴,抠一会儿,走一会儿,老半天才能行驶出这条黄泥土路。最让乡亲们作难的是雨天遇上婚丧嫁娶等大事,婚丧嫁娶的车子陷入了黄泥坑中,前拉不动,后退不能,让人苦笑不得。乡亲们都戏称这条路为“焖倒牛的黄泥巴路”。
我们村里没有学校,要到离村三里远的邻村小学去读书,而那条土路是我们学童的必经之路。每逢下雨天,父母怕我们这些孩子出事,就放下手中的活接送孩子上学。记得有一次雨下得很大,父亲穿着一双长水鞋,头带着苇笠,身披着雨衣,一手拿着一根竹杆探路,一手牵着我的手,坚难地行走在上学必经的那条土路上……我天真地问:“爸爸,这条土路什么时候能修成和城里一样的柏油路呀?”爸爸看看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谁知道什么时候能修上柏油路呢!”踩着这条黄泥巴的土路一晃走了六年,我小学毕业了。
上世纪90年代初,腰包钱袋渐渐鼓起来的农民瞄上了那条黄泥巴土路,众乡亲们出钱出力用一车车废弃的砖瓦石块、一车车煤渣灰,把那条黄泥巴的土路垫成了砖石渣路。那时,我已到镇里学校读初中,由于学校离家有十余公里远的路,又不通公交车或客车,父亲托熟人给我买了辆自行车。一个周五下午放学回家,我正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这条砖石渣路上,突遇狂风大雨,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只能冒着狂风大雨坚难地骑车慢慢前行,谁知“屋漏偏逢连天雨”,自行车胎不知被什么东西扎瘪了,我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衣服也脏了,只好咬着牙忍着痛爬起来推着自行车冒雨一步步地艰难前行。此时,天渐渐黑了下来,大风却越刮越紧,雨越下越大,我心里又急又怕、又渴又饿又冷,腿又酸又累。就这样迎着急风大雨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到前方有团弱小的灯光渐渐向我移动。我喜出望外,推着自行车的脚步也不禁加快。不一会儿,弱小的灯光来到我的眼前,竟然是父亲穿着雨衣,拿着手电筒冒着大风雨接我来了。见到父亲,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泪水和着雨水流了下来。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我与父亲一起迎着风雨走在回家的砖石渣路上。
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县城一单位工作,随后又在县城结婚安家,但每次与妻子一起回家,那条砖石渣路还是必经之路,不过砖石渣路上已经撒上了一层层粗砂,被压路机压得平平坦坦。
2007年,村里通往外界的那条砖石渣路正好赶上了国家村村通公路政策的好机遇,市里运用国家村村通公路的资金,对那条砖石渣路进行了重新改造,路面比原来加宽了许多,路面上压了一层厚厚的石子,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沥青,砖石渣路变成了真正的柏油路,路两边栽上了一棵棵高大的白杨树,柏油路被乡亲们命名为“致富路”。
随着村村通公路,四通八达的公路网为农民销售运输农副土特产品打开了通道,农副土特产品销售运输到全国各大城市;国内外客商也走进了农村,既在农村建起了一座座生产加工农副土特产品的现代化工厂,又给农村带来了致富信息。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有的进了工厂打工,有的自己办起了工厂加工农副土特产品,有的瞅准商机搞起了畜禽养殖或种植有市场需求的果品树,过去一穷二白的农村和没钱花的农民,幸福地过上了富裕的新生活,这是党的强国富民好政策给农村带来的天翻地覆新变化。
(作者地址:兴华东路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