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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 收

2016-07-11 09:44:19 来源:诸城新闻网

郝洪喜


    端午节这天,我骑着电动车往老家走,行至村前,看见一架联合收割机正在帮助家乡父老收割小麦,沸腾的场面顿时把我迷住了,我当即停车,以极大的兴趣驻足观看。
    之前,光听说这些年家乡都是雇用联合收割机收割麦子,却没实际看过,这次,算是碰巧了,使我有幸亲眼目睹了家乡现代化麦收的壮观场景。
    麦浪滚滚的“金色海洋”里,联合收割机像是一条称霸大海的巨鲸,以特有的声呐波段喊叫着,不断地向前面的“猎物”发动攻击。宽宽的嘴,大大的肚子,一口气能吞下好几亩地的“猎物”——成熟的麦子。秸秆用利齿切碎就地吐掉,胃囊里只留下金灿灿的麦粒。回到地头,大口一张,只听得“哗”的一声,便流金一般全部吐给主人。
    十亩八亩地的麦子,在现代化的收割机眼里,好比餐桌上的小菜一碟,顶多用抽两支烟的工夫,便吃个精光。就其能量和效率而言,远比海鲸猎食强悍得多。
    开眼开心之余,脑海里浮现出了几十年前传统的麦收往事。
    我的家乡,位于东鲁大平原,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很适宜种植小麦。每到麦收季节,整个田野金黄一片,家乡父老在圆梦的麦浪里游走,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几十年以前,与大集体、大呼隆的生产方式相适应,生产力一直徘徊在低下的水平上,麦收方法自然原始而落后。社员的双手和双脚,就是赖以完成整个麦收的主要工具。
    为了烧火做饭,社员们不舍得把麦子的根须留在地里,镰刀扔在地头上,动用自己的双手,一把一把往外拔。
    碰上地面板结的水浇田,用力一拔,麦秸“吱吱”作响,像是哭着喊着不愿离开老窝,拽得社员们手掌上血泡累累,腰、臂和大胯痛得像是脱了臼。拔麦子堪比在战场上跟敌人展开肉搏战,过程甚为惨烈和悲壮。
    不管你体格多么强壮,连拔上几天麦子,整个身体状况,比过去打仗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病员好不了多少。
    无奈之下,生产队长发发善心,让大家摸起镰刀割上一天半日,相对用手拔,这就算是进行放松和休整了。
    麦收结束,几乎每个人都得脱几层皮,掉几斤肉。我不止一次听“老八路”说过:“搞完一次麦收,不亚于打了一次台儿庄战役。”乍听,觉得这话说得有点玄乎,仔细一琢磨,还就是有些靠谱。
    综观当时麦收的激烈和残酷程度,确实像是打了一场没有硝烟却充满血汗味的大仗和硬仗。
    清晨,太阳还在东海下面睡大觉呢,家家户户就开始“磨刀嚯嚯”准备往麦收“前线”进发了。
    社员们急匆匆来到麦田地头,只要生产队长一声令下,便各就各位,像是利箭迅速搭在了弦上。
    吐口唾沫把手一搓,啪!响亮的拍掌声,宣告麦收战斗打响。
    拔出的麦子根部带有很多泥土,须用自己裸露的一只脚用力打落。麦子拔到哪,尘土便弥漫到哪,“硝烟”比今天的雾霾和沙尘暴还要浓重。
    不一会,每个拔麦子的人,都会汗泥满脸,比戏台的大花脸还引人发笑。对农民来说,汗是苦涩的,更是甜蜜的。汗珠子洒到哪,哪里就平躺着一铺连一铺金灿灿的毛料麦子。
    此时的毛料麦子,平躺在地上,显出一副居功自傲的样子,静卧不起,只等后面的辅助劳力——妇女、老人将它们扶起,帮着扎好腰,再由身强力壮的棒小伙,推着小车像送媳妇回娘家那样,把它们送到生产队的打麦场上。
    一辆独轮小推车,装上几十捆麦子,就像一座山。没有强壮的身体和娴熟的驾车技能,这一座座分量很重的“金山”是推不到生产队场里去的。
    捆成个儿的毛料麦子一旦上了场间,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先是用铡截为三段,头脚两分离。晒干后,再套上毛驴子拉着碌碡反复碾压。
    那年代,打场就这么原始,百分之百手工操作。我当时在生产队里当会计,整天泡在场里,麦收期间,抱着驴拉的杆子用碌碡碾压麦穗,是我的主要职责之一。
    烈日之下,抱着长长的“飞杆子”满场窜,又热又累又打盹。 小毛驴头前走,后面碌碡跟着转,我呢,居中紧紧抱着杆子,就像前沿阵地上的连排长,既当指挥员,又是战斗员。
    最烦人的,是抱杆子的手还得提着个粪桶,碰上驴撒尿,快接着,如果驴拉屎,得以最快的速度用手一个一个抓到桶里,这驴粪又脏又臭且不说,单就抱着飞快转动的杆子,一次次下腰去捡,不光累人,还很危险。
    用碌碡碾完麦穗,等于盖楼刚刚封顶,仅仅完成了一半的工作量。后面的挑场、堆场、扬场、掠场,哪样也是令人生畏的活。
    好在那年代有雷锋精神鼓舞着,苦点累点不怎么怕,怕的是浑身上下脏兮兮,刺挠人。麦糠、麦尘里像是藏着很多小虫子,咬得浑身都痒痒。中途又不能洗澡,只得忍受着,等到天黑后,再找个有水的地方洁身驱痒。
    那时的家乡父老,别看日子过得穷,人品和觉悟却如同成熟的小麦,诚实而饱满。
    一个小队打下来的几万斤麦子,晒干扬净之后,把最好的首先上缴到国库里。那时,上缴国家的麦子,既不叫皇粮,也不叫公粮,而叫“爱国粮”和“忠字粮”。剩下的,再留足种子,最后,才把有限的口粮按照“人七劳三”比例分给各家各户食用。
    不管后人怎样评说,当时家乡父老爱党爱国的思想觉悟和高尚情怀确实都很难能可贵,值得后人好好学习和发扬。
    社会进步了,家乡麦收方式现代了,内心深处,自然是倍感自豪和喜悦。
    (作者系市实验中学退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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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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