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鑫
我失态的窘相,显然吓到了小女友:“小狐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
“哦,没有,想到会有机会送你九朵玫瑰,与你天长地久,真的很幸福。”
指尖慢慢划过小女友的额前秀发:“红儿,你有没有想过,很久很久以后,等我们老了,哪儿也不能去了,那时……你会做什么?”
小狐狸双手托腮,双眼迷离,仿若在享受一种天堂般幸福悠闲的生活:“小狐哥,我想,在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会和你一起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在一抹夕阳的照射下,微笑着回忆我们过去的种种美好,默默地祝福曾经出现在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个人,祝他们像我们一样幸福、安祥。我还会自豪地对我们的儿孙说,这辈子,我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我活得依然坦然,舒心,我过得依然幸福,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只有爱的痕迹。”
我抬手打掉正要飞落红小狐耳际的一只黑头蚊子,笑笑:“你就对我没什么要求,比如说日后嫁给我,要求住套英国房子,戴块瑞士手表,开辆德国轿车,坐架美国飞机--至少,穿双意大利皮鞋啥的?”
小妮子将脑袋踏踏实实地偎进我的脖颈,语气真诚而幽柔:“小狐哥,我最向往的生活,是无论贫富贵贱,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哪怕我们穷到身无定所,我们也会在风起的街角,相拥而坐……”
我一捏怀中的小鼻子:“傻瓜,我这次去对付鳄鱼,族长答应消灭一条,奖我们五万栗针呢!到时,我们一定会富有的。”
“小狐哥……”一层浓浓的雾气,开始迅速漫上红狐的双眸,“你便是我一生最大的财富,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回来……”
我抬手挠挠女友的密发,若无其事地安慰:“傻丫头,小狐哥命大,不会有事的!”
今晚的月光,同往常一样柔和、明净,弥漫在红小狐熟睡的脸庞,却变得熠熠生辉。
我静静地仰首,面向窗外,开始用心评价起自己整个人生的感情取向--这次评价,完全没有依赖于我日后是否腰缠万贯抑或一贫如洗,身份地位是否显赫抑或卑躬屈膝,而仅仅取决于在我的一生里,与他人分享的爱和温暖,会有多少,该有多少。
我首先想到了那首《如果我能和你在一起》。当初吟它的时候,自己的确满脑子花鹰,甚至现在想起,依然无法摆脱那华丽的身影。自己也承认,诗写得很美,很感人,但因诗中,句句添了“如果”,那首诗,便像“如果白马变成驴”一样,变得无聊至极--哪怕,它再字字珠玑!
花鹰在撕烂它的同时,不也幽幽地说过:别说它是诗,它只是一纸悲哀……可能,那一刻的她,才能真真正正地留恋起对自己至死不渝的鹿小椰!
想到至死不渝,忽然觉得,任何人在一生的感情中,总要选一个至死不渝的人,选一份至死不渝的爱,选一种至死不渝的生活,无论它是一种享受,还是一种担当!
迷茫时的所作所为,可以寻求原谅;清醒后却依然眷恋着迷茫,那才是不可饶恕的错!心意已决,我慢慢放平入梦的红狐,自门口处寻来丢失的玫瑰,轻轻摆在床头。
红儿,明天醒来,一定记得数一数,玫瑰一共十一朵--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便再也不会心猿意马了吧。那时,我一定对着每一朵玫瑰说上千万遍:红小狐是我一生的挚爱,今生,只会在乎她一个人!
再次轻抚女友的额头,却不再有泪,只有温暖如春的喜悦,在心与心的世界里,盛开!
丙午丁未年,天河水。
天河水者,乱洒六野,密沛千郊,淋淋泻下银河,细细飞来碧波。
湿地广场,再次人头攒动,众勇士及部分勇士家属交头接耳着,鱼贯而列。
跃上主席台的金族长,跨前一步,扬声大喊:“湿地的少壮英雄们!为了湿地人民的安全,尔等此行,虽然险象环生,但是无论成败,你们个个都是湿地的骄傲!个个都是湿地的精英!黄小狐,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你给大家讲几句吧。”
我优雅地自金小二手中接过一只全新的一次性话筒:“兄弟们,在我们出发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在你们心中,湿地代表了什么?犬小辉,你是副队长,你说,湿地是什么?”
灰狼爽快地一挺腰板:“报告队长,湿地,是我的母亲!”
我满意的感慨:“对,小灰同志回答得极好,湿地就是你的母亲,你应该热爱她、保护她--木小杉,你说呢?湿地是什么?”
袋鼠毫不吝啬地表现出对灰狼的嗤之以鼻:“报告队长,湿地,是犬小辉同学的母亲!”
台下哄然爆笑,我顺手将话筒朝袋鼠脑袋丢砸过去!然后弹弹皱褶的制服:“兄弟们,咱们这次公差,务必做到行动统一,精诚团结,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坚决不允许起内讧,刚才木小杉的言行,饱含了对组织和社会的严重不满,性质恶劣,务必严惩--熊大冰同志,出列!给木小杉落实两个合格的嘴巴子,立即执行!”
大白熊开始狞笑着,捋袖子上前,“啪啪”两声脆响过后,袋鼠立马满嘴鲜血!
台下,顿时哑然!
我慢吞吞踱将过去,一拍当事人小肩,高声安慰:“小鬼,刚才,这熊掌的做法,还合你味口吧?”
木小杉忙不迭讨饶:“黄队长,属下再也不敢造次了!”
我不怒自威地扫扫群雄,一声叱令:“检查装备,出发!”
大队人马在身后悄然随行。
我捅捅正忙着擦嘴的袋鼠,小声嘀咕:“哥们儿,口里含的番茄酱,够逼真的,刚才的戏……演得不错啊,改天让红小狐给你搭桥,进军影视圈得了。”
“二哥,别提了,我怀疑老大在公报私仇呢,要不我闪的快,假牙都给掴飞了!看,看,这番茄汁里,得占我半成鲜血呢,先前不说好了,只是演演戏,给你竖威的吗?”
“噢,冰老大那人向来认真,感情刚才太入戏了!好了,好了,别委屈了,回头让红小狐给你熬碗豆花补补牙龈。”
“嗯……我要草莓味的!”
我口里应允着,心中却频频撇嘴,德性!还“草莓”味的,有“霉草”味的,要不?
突然,前方树丛一动,我赶紧扬手示意大家原地匍匐!
近前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司执传令兵兼前线侦察的土拔鼠小跳,翻身自树丛中跃出:“队长,大象和河马兵团已经潜伏完毕,不过在鳄鱼滩上没发现一只鳄鱼呢,情况是不有点怪啊?”
灰狼抢先一嘴:“水里呢?有没有浮在水面上啊?”
跳公子唾沫飞扬着,连珠炮述:“现在太阳西斜,逆光太利害,水面上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呢,要不大家在原地等等,让我再侦察个清楚?”
千古流传的“鼠目寸光”一词,不由让我深深怀疑到,这只鼠族近亲的视力,与光线的关系不大--于是转身寻到没沾耗子血统的狼副队长:“小辉,你与小跳一起去探明白了,赶紧回报!”
望着迅速离去的背影,我由衷地祷告,传说中看人都低的狗眼,可千万别是传承了狼的禀性,否则等会目测回的数据,基本就没啥参考价值了。
众人开始三五成群地团坐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抓挠头顶的蚊蝇,拍打之声,不绝于耳。
大冰鬼鬼祟祟地移到我身旁,看那脸媚笑,就知准没好事,果不其然:“队长兄弟,你大足姐的潜伏位置,大体在哪儿啊?”
“这属绝密!”
“嘿,咱哥俩,谁跟谁啊!说说……”
“那我问你,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能不能做到不告诉任何人?”
情圣忙不迭的鸡啄米:“能能能,一定能做到!”
我无私地一翻白眼:“那么,我也能做到!”
(连载 55)
黄鑫 山东诸城相州镇人。儿童文学作家,山东作协会员,诸城作协副主席,代表作品有《蝎子与青蛙》、《狐狸的爱情》、《大黄狗的梦》等长篇童话小说。其中《蝎子与青蛙》已正式入围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童话类)提名,填补了我市乃至潍坊地区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