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聚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人们正在享受着这个难得的好天气。突然,小区临街的高层上掉下一个人来,“砰”地一声闷响,砸在楼后一平板车上。 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呆了,纷纷跑过去,只见平地上躺的是一个穿着整齐的姑娘,身材苗条,秀发披肩,面容俏丽,没有骨折,没有流血,没有痛苦,侧身卧在那里,像睡了一样。
有人急忙拨打了120,门卫和保安拨打了110。
胆大的近前把手放在鼻孔处试了试,兴奋地喊:“快!还有气!”
一会儿,救护车呼啸着赶了过来,两名护士,一名医生动作麻利地把姑娘抬上车,一溜烟向医院奔去。
人虽被救走了,但事故现场的人却越聚越多,并留下了很多疑团与猜测。
小区的几位妇女先议论开了。
“这姑娘绝不是咱这高层的,我从没见过”。
“好像也不是咱这院儿的,太面生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年轻轻的……哎”!
“在问题没弄清前,是自杀还是他杀还不一定呢?”过路的男青年也掺和进来。
疑惑很快有了答案。
姑娘是一高中复读生,正备战高考。但不知什么原因,令她做出这样的傻事。
又一消息很快反馈了回来。医生护士虽在上车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抢救,但终因伤势过重,人未到医院已无生命迹象。
随后110赶到,门卫、保安紧密配合公安调出门口、高层的所有监控。监控视频显示:姑娘确实不是本小区的。他们清楚地看到姑娘进入小区时孤身一人,先是在楼前徘徊多时,后又进入高层电梯,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折腾了近半小时。最后顺着安全通道一步步、一层层,登上了最顶层——二十二楼,毫不迟疑地纵身跳上了窗台……
是什么使她变得毫无理智,不计后果,毅然决然地告别人世?
赶巧第二天,我去菜市场买菜,听到俩妇女正谈论此事。
“哎!多好的孩子!在老家我和她家临墙,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听话乖巧,知礼孝道。从上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前十名。去年高考考了个不知什么二本,本来是可以走的,可父母宁愿受累,非要她复读考什么名牌。说起来,她父母也不容易,老婆在家独自耕种七八亩地,男的在城里租了两间平房,一边打工,一边做饭陪读。听说现在那两口子精神都崩溃了,天天以泪洗面。”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另一妇女问。
“杨惠敏(化名),刚刚20岁,太可惜了。”
回家后,我立即打电话给老师询问杨惠敏的情况。他告诉我,这姑娘内向,学习刻苦,本该去年走的,但父母要求复读,可今年的成绩一直不理想。前些日子统考竟然跌落了十几个名次。
谜底揭开了,却更让人反思。
它正是我预感的。性格内向,背负着学习和父母过高的期望,使她没法排解,喘不过气,艰难地负重前行,而那次统考成绩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不是个例。类似的案例我在《齐鲁晚报》上就见过三则,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每年高考前后跳楼的、投湖的竟多达五十多人。一个个青春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花朵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这样凋零,不能不令人扼腕疼惜。
有些家长,对那些刚上小学一二年级的小不点就灌输什么“成功是一分的天才加九十九分的汗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给他们定下的目标就象绑在驴身上的杆子,挂在驴前头的嫩草,无论你怎么快跑永远也够不着。今年考了第十三名,要求明年前十,进了前十,目标又变成了前五。别忘了,他们是初戴笼头刚刚上套的小牛犊,能够拖犁拉耙已属不易,你还想和对待成人一样鞭笞快牛,不出问题才怪呢!
期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关键是要认清自我、明确目标,找准路子,切合实际,只要拼搏了就算实现了人生价值。一个人五音不全,无论他多么渴望、多么努力、即使聘请顶尖音乐教授金铁霖任教,最后的结果恐怕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贻笑大方。
惠敏如果换种思维方式、换种活法,那可能就不是山穷水尽,而是柳暗花明。
如果惠敏去年上学去了,说不定在校还是优秀生,读完本再读研也是可能的。
如果她说服父母,回家创业或外出打工,一样可以勤劳致富,孝敬父母,让他们颐养百年。
如果惠敏什么也没做成那也无妨,找一个知心爱人,生儿育女,做一个贤妻良母,过一份平常人的生活不也很惬意吗?
只可惜,没有如果了,有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的是血的教训和迟来的悔恨。
此刻,我的心情像乌云压城般沉重,谨以仿诗人裴多菲(殷夫译)涂鸦一首打油诗献给那些怀有拳拳之心的人们:
名校诚可贵,生命值更高。
人生五彩路,何挤独木桥。
(作者地址:龙都街道和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