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洪喜
今年5月23日,是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4周年。
一篇《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犹如一台文学艺术导航仪,指引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整个文艺战线,沿着正确的道路和方向,与时俱进,健康发展。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学习《毛主席著作》热潮中,广大文艺工作者,包括农村的业余文化积极分子,都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以下简称延安讲话)作为座右铭,武装、指导、鞭策和警示自己。
延安讲话精神,像是充沛的阳光和雨露,沐浴着九州文苑和时下的所有农村社会主义文化宣传阵地。
当时,几乎每个村庄,都办起了业余文化俱乐部。每个俱乐部里,都活跃着一支以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为精神支柱的戏班子。这在农村文化史册上,算得上是空前绝后的辉煌一页。
那时候,无论走到哪里,几乎都能听得到关于贯彻延安讲话精神的读书声和排剧演戏的娱乐声。
其实,那时候的庄户剧团并不叫戏班,正式名称叫“××大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只是为了好叫,人们才习惯称呼“剧团”或“戏班”。
腊月初上,主管文化娱乐的团支部书记开始走马上任。首先,召开团支委扩大会,研究确定演哪块戏和剧中角色分别由谁扮演等事项。然后召开由全体演职人员参加的戏班成立大会。
会上,先学习几段《延安讲话》,再讲成立戏班的目的、意义和一些要求。最后,宣布本次所演剧目和每个演员所扮演的角色以及相关活动安排。要求所有演职人员,要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用八、九天的时间,抄稿子,背台词,学唱腔,练器乐。演员台词、唱段基本背熟后,再用十天左右的时间进行集体排练。
为检验排练情况,小年过后,拉到大街上,公开彩排一两次。大家根据彩排情况,缺什么,补什么,少什么,加什么,力求登台演出时完美无缺。
正月初二上午,团支部书记领着我们男演员,岳父岳母家的门不出,也去布置戏台。找个宽敞的地方,扎个大戏台,周边埋上六根木棒,再横着绑上几根竹竿,前台和中台,各挂上一层简单的幕布。一切安排就绪,只等下午开场演出。
那时候,戏班的条件非常差。晚上,四、五十个人挤在三间小屋里排戏,照明就靠一个罩子灯。夜间在露天正式演出时,才使用一盏汽灯照明。除锣鼓、幕布和照明灯是集体统一买的外,其余的乐器、道具和服装等,都是各人自力更生解决。到外村演出,不管多远,来回都是步行,并且还得上搭下挂,捎着自己演出用的所有东西,颇像长征路上的战地文艺宣传队。
尽管条件差,排练演出很艰苦,又无任何报酬,可有毛主席“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和“双百”“两为”方针鼓舞着,大家一点怨言也没有。无论天有多冷,心里始终觉得像有个火炉子燃烧着,热得很。
有个女青年,排演《三世仇》时,扮“三水郎”,是女主角。因她不识字,自己不能抄稿子背台词。但她毫不畏难发愁。让上小学的妹妹逐句逐句教她,饭桌上教,被窝里教,推磨拉碾也教。工夫不负有心人,集体排练时,她的台词背得最熟,与乐队配合得也最好。
为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和活跃农村文化生活的需要,在整个六十年代,俺庄戏班先后排演了《三世仇》《社长的女儿》《会计姑娘》《胜利在望》《智取威虎山》《奇袭白虎团》《红灯记》《沙家浜》等革命现代戏剧和一些歌颂工农兵的歌舞节目。
不知是我们演得好,还是父老乡亲情有独钟,每次演出,人山人海的观众,屡屡出现与台上演员自发互动的场面。那气氛,那感觉,真比今天的“心连心艺术团”下乡演出还热烈,还动情。观众成了我们的铁杆粉丝,经常随着我们的演出,时而鼓掌叫好,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怒火燃烧,时而泪流满面。情景非常感人。
那时的农村戏班,很像一台专供过年使用的娱乐机器。一般都是腊月初组装,“辞灶”后试机,大年初一之后搬上舞台运转。直到吃完元宵,春耕生产掀高潮,“戏班”随之偃旗息鼓,刀枪入库,转向“学大寨”舞台。
四十多年过去了,每当春节来临,昔日农村戏班以极大的热情,刻苦排练演出的那一幕幕动人情景,总会引发我对那段苦中有甜、淡中有味戏班生活的美好回忆。
(作者系市实验中学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