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林口述  王先贵整理

 （上接）

 刘校长对学校的工作事无巨细，狠抓硬管，使学校的面貌蒸蒸日上，可对自己的待遇，不但不争，还几次礼让。刘校长常说，“现在涨工资还论百分比，太不合理，我就看不惯”。刘老师望着笔者，两手一伸，继续话当年：“在我和刘校长共事的几年中，三次提工资，他都让给别人。而且每次都是会计造表后，让他过目盖章时，‘偷’着把自己的名字涂黑，填上别人的名字，让审批机关看不出是谁的名字，弄得会计也很无奈。”按百分比提工资的最后一次，公社(乡镇)齐书记电话叫刘校长。顶门就问，老刘，你是怎么想的？前几次提工资，论贡献、资历、参加工作年限，你都达标，怎么都让了？这次可不能再让了。接着刘校长就解释，书记，你说我每月50多元，比他们都高很多，让的那几位老师工资才30元出头，而且又有不可克服的困难，我看着难受。比方说，有的将要退休，再也无机会涨工资了，有的父母常年有病，我去看过，家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不用说带“电”字的。还有上有父母下有妻小的单职工，5口人守着30元的收入，怎么过？连珠炮似的数了一遍，弄的齐书记也哭笑不得，对他这种心里总是装着别人，唯独没有自己的高贵品质所感动，一句“批评”的话也没了。最后只得说，这次可不能再让了，把报表拿来，我看了再盖章。
    根据教育形势的需要，调整布局，撤并部分高中，孟疃中学也在撤并之列。于1982年秋改为“诸城县(当时未改市)第三农业技术中学”，简称“第三农技中”。原孟疃中学的刘校长，随即又就任第三农技中校长。刘校长又将优良的“八路作风”带到了第三农技中。
    据从孟疃中学调到第三农技中的79岁高龄的李师敏老师回忆，刘校长真是“老八路”，他把“八路作风”从部队带到了学校，又从普通中学带到了农技中。我们相处多年，我和老师们对刘校长有个共同的印象，就是“杂毛没点，一身正气、为国为民、不痛自己”。李老师怕笔者不明白“杂毛没点”的含义，接着解释到，就是工作作风、经济作风、生活作风、做到一尘不染，半点毛病都找不出来。刘校长公私分明到什么程度？你是猜不到的。每次来学校检查指导工作的工作组，不用学校招待，都领到家里，由老伴炒菜招待吃饭。当老师们建议在学校食堂接待或到饭店都是正常的开支时，他郑重其事地回答，无论到哪里，我都得陪着，那不是多吃多占？不都是卡了师生的“油”？那是纪律不允许的。刘校长坚持纪律这么严，成为我们的楷模。从孟疃中学到农技中，所有教职员工，一个也没有敢歪歪的。老师们对刘校长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和无私奉献精神都肃然起敬。在孟疃中学那几年，刘校长对学校工作两手抓，一手抓教学促升学，一手抓后勤。他常说，后勤供应是打胜仗的有力保障，必须搞好。所以他就挖空心思，千方百计扩财源，解决教师学生的生活困难，最后教学成果和学生升学取得了双赢。刘校长在会上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部队纪律不严不能打胜仗，一个单位各项纪律不严，工作就上不去。
    孟疃中学改成农技中的第二年秋天，潍坊检查验收各县市区农技中的达标率，不合格的就下马。刘校长带领全体师生认真对待，积极准备。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不准请假，那段时间，他自己也吃住在学校。大家看到校长一心扑在工作上，看他的情绪，就像又上了战场。平时他常对我们讲，在战场上命令是死的，要绝对执行。有的才十几岁的娃娃兵，冲上去就没回来，指挥员心痛不？痛啊！可仗不能不打了。我们迎接验收像打仗一样，必须认真对待，往“死里打”。那段时间，没有一个发牢骚的，更没有怨言，都默默地冲。验收结果公布了，我们农技中得了六个第一，全优，在潍坊市名列前茅。
    农技中验收这一仗打赢后，立即放假，各自回家突击“三秋”，在这期间，刘校长不但没回家反而更忙了。跑各村委要水给老师浇地(那年秋旱)，跑公社给老师要化肥。当时还是计划经济，一切农资都由公社批条。他找到赵顺年书记，进门就说，我来要化肥。书记很痛快，开口就给了一吨。他反身跑回学校，让总务处赶紧带上现款先拉回学校，以免夜长梦多。化肥解决了农村老师的头号难题。跑完化肥，接着亲自带领双职工老师去大下坡村帮那位单职工教师秋收。把那位老师感动得什么感谢的话也不会说了，只是眼泪包着眼珠地与刘校长握手。校长说，因为验收没顾得请假，难为你了。听到这话，那位老师不听话的泪珠就顺着腮不声不响地滚了下来。学校验收优秀，职工秋收秋种圆满结束，这一仗又取得了双赢。
    与李老师交流才得知，刘老办事确实是大公无私。农技中成立后，生源主要向农村学生倾斜，增加农业户口学生的就业机会，为社会培养急需人才。1983年春天，公社赵书记向学校要7名学生，补充合同制乡镇干部队伍。刘校长亲自把关，经过多次不同形式测验后，从高分排了名次，向乡镇输送了7名学生。在这期间，收到了一些“条子”和电话，有的直接提出要将仅差几分的某学生顶上。这些都被刘校长顶了回去。后来，被推荐的这7名学生，都锻炼成了乡镇各部门的负责人，有的还提升到县里的有关部门工作。
    当笔者透漏刘老是二级甲等伤残军人，并且至今还有敌人的子弹尚存体内时，李老师把腿一拍，惊讶地呼道，这么多年，他从未说身体有伤残，一次也没听他讲当年打仗的经历。也从未见他请过病假，有时看他感冒发烧，怀里揣着药，也照常上班。我们都觉着，刘校长像一头老黄牛，总是一声不吭地没昼没夜地干。李老师最后感慨地说，他这种“好汉不提当年勇，英雄总是话未来”的高贵品质，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笔者试探着问刘老奋斗一生的感受时，刘老不无感慨地说，我这一辈子，可用四个字来概括：“遗憾、欣慰”。刘老接着解释，遗憾的是，参军那么多年，才只打了五年仗，只参加了90多次战斗，就负了重伤。我们的部队，后来参加了淮海和渡江两大战役，我就无资格参战了，失掉了多杀敌立大功的机会。到离开部队，才只立了几次三等功，才只获得了一枚解放奖章，全国人民慰问纪念章，省劳模纪念章和抗战胜利60年及70年纪念章等几枚奖章。欣慰的是，奋斗了一辈子，没给共产党脸上抹黑，始终是“对党忠诚，努力工作”的。这也是入党誓词上说的，这永远不能忘，永远要照着做。
    在征询是否用真名字时，刘老不假思索地说，还是用化名，习惯了。名无所谓，只要还是那个人就行。
    刘老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一生，若用“抗战时期扛过枪，解放战争受重伤，建设时期模范当，一身正气晚节香”来概括，一点不为过。  （完）
 
    参考文献：
    中共党史第一卷        中共莒县历史第一卷
    中共莱州地方史第一卷
    中共莱州市党史大事记
    中共胶州地方史第一卷
    莱州市党史资料
    《胶东子弟兵》上下册
    掖县党史资料
    诸城文史资料         诸城市文化志
    诸城市志第一卷
    （作者系繁华中学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