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芳

  我是诸城市人民医院的一名普通护士，是南边开满石竹花的小村里一对平凡父母的女儿，是阳光洒在发梢上就会轻易迸发出如钻石般汗水的有趣大男孩儿的女朋友。我常写散文，字里行间有读不尽的三更梧桐落雨，空阶滴到天明。我也会在睡不着的午后，就着公寓楼偶尔摸索进来的一缕阳光瞎编有着明朗性格的主人公的小说。我在这样的花开花落里成长着，斑斓着，失落着并幸运着。我的循环播放着《蓝精灵》的邮箱里有时会叮咚一声收到一封这样的邮件“资深文字经纪人：写玄幻、青春、黑道、办公室恋情可联系我，稿酬面议。”这样的邮件我大多数时候是不回的，心情好时也会恶作剧地回一条“我有经纪人，它是我的医院”。对呀，诸城市人民医院——它是三千职工和一排排钢筋混凝土的经纪人，是千万名患者与医护人员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的人生舞台，是实习同学和见习学生轻快跳起的圆舞曲，是五角松针滑过面庞时龇牙咧嘴的坚韧与自强之歌。
  我在这样的歌声里，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小路上，在大家都敲击键盘记录生活的诸城之夜里闭上眼睛用心去拆开、去阅读、去感受一封封陌生女子的来信。
  1987年9月一个明媚的上午，你出生了，汗毛蜷在你皱巴巴的小麦色皮肤上，全家人都在笑谈希望你以后长的白一点，我躲在光影里给你写信，我看见了长大后参加工作的你——这是你报到的那天，你拖着行礼箱站在办公楼前，综合楼与康宾楼的高大让你不敢说话并偷偷怪自己穿了一件过时的衣服，有个病号家属过来问你医务科怎么走，其实你也不知道，但你还是拖着行李带他去问门诊处、去问保安，非常好找的医务科终于被你俩七拐八拐地找着了，你嘟着嘴嫌弃自己为什么一开始不带他去问办公楼保安，你一面嫌弃自己一面摸口袋准备吃饭，发现饭卡丢了，刚进诸城市人民医院办的饭卡，里面有一百块钱呢，你报到的第一天就这么懊恼的过去了。
  1992年7月一个炎热的中午，你五岁了，大人都在睡午觉，你偷偷爬起来拿了一根姥姥生病打针用的针管，灌水后给哥哥的篮球打针，篮球被注满了水并“滋滋”往外流着，妈妈发现了要揍你，你说“哥哥的蓝球没气儿了，我是医生得给它打针”。你最终没有挨揍，我躲在树荫里给你写信，我看见了工作半年后的你——你在产二科给一个孕妇打针，他们全家人围着你，背上的汗水湿透了你的隔离衣，你在大家或期待或不信任的眼神里很不幸地一针没给她扎上，孕妇的爸爸对你说“去去去，新来的吧，叫护士长来。”，你道了歉灰溜溜地出来，眼泪落在康宾楼的地面上。
  2009年10月一个清爽的午后，你护理专业第一年，你在学校广播室播完午间新闻和一大堆取领包裹信息后急匆匆往教室走。下午的第一堂课是护理技术，是第一次开课，你和你的同学迫不急待地穿上护士服戴上燕帽，你们咯咯笑着合影，那青葱年华一下子定格在一片神圣的洁白里，我躲在胶卷里给你写信，我看见了工作两年后的你——“大夫，老人刚才吃饭呛着了，脸上发紫”，你和值班医生立刻推断患者误吸，危及生命，你们推着抢救车来到床前，吸氧、吸痰、输液、静推，老人慢慢转危为安，我看着收拾战场的你正在和值班医生感叹抢救及时，忽然想起，你刚转科到诸城市人民医院呼吸内一科时，第一次参加抢救，给别人打下手时还手抖脚颤，很高兴你成长了，尽管你有点笨，尽管你的操作考试很少拿高分，不过还真是希望你下次操作考试成绩好一点。
  2014年12月一个温馨的傍晚，诸城市人民医院2015元旦文艺晚会，庆祝三级医院晋级成功。你写了一首散文诗，名字叫《再回首》，配了一曲江南吟诵调的古筝曲，第二个出场朗诵，你以全院上下为了创建三级医院所付出的努力为基调，用十二个月的唱诗手法描绘了“诸医晋三”的喜怒哀乐。我看你穿着不常穿的高跟鞋拖着长裙子真怕你摔倒，还好你顺利完成了，我躲在镁光灯里给你写信，我看见了现在的你——你不上班时在梧桐树的高大树影里走着，还是经常给问路的人指方向，只是你的方向感太弱，到现在还是以左右前后来代替东西南北；你打针的技术有长进了，也会偶尔有病人指名要你去打，你总是给这些人讲你被孕妇爸爸骂哭的经历，希望他们可以给实习妹妹们一个机会;你所在的呼吸内一科病患人次居高不下，你忙起来手抖脚颤的时间都没有；你还是默默地写着散文、诗歌、小说，静静地删除各种网络经纪人的邮件，真希望你的梦想可以实现，尽管那个关于文字的梦想你向谁都没有提起过。
  我以后还会给你写信，我会一直不停地记录你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我将医院的发展和你与医院的点点滴滴刻进你人生的C盘，希望你珍惜现在拥有的。你应该明白，委屈也好，璀璨也罢，都是建立在医院这个平台之上，平凡的我们将与医院的荣辱共守进退。你若放弃这准则，你若想挑战这准则，你若要对这准则伸黑手，所有的铁齿钢牙都将“顿失滔滔”。
  2015，乘着三级医院的东风，待晴日，晒晒你的老信件，收拾你的旧心情。
  展现一流的技术水平，奉献纯净的以爱之名；与患者同亲，与医院共赢，你准备好了吗？
  作者单位：人民医院呼吸内一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