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别署闲敏楼主人,缘其斋号“闲敏楼”。孙过庭《书谱》有云:“非夫心闲手敏,难以兼通者焉。”盖“闲敏”二字取于此焉。先生早年曾就此撰文曰:“闲者谓心,敏者谓手,用心专一而无杂念,而无名利非分之想;用手敏捷,决不偷懒,扎扎实实而不投机取巧。”经年后,先生藉作品结集印行之机,又作序言诗曰:“心闲手敏挑灯夜,雨骤云游舞墨时。”先生卓然大家,个中体味惟自知矣!
岛上某公以擅长诗词自诩,实则未得其中三昧者也。某日携其诗稿来,谓先生曰:“久闻书名,今特相访。余之诗惟君书之始能相得益彰。请为书以赠某领导。”先生为事,原以其年之长亦不便辞之。然观其稿,满纸媚谀,俗不可耐,非心性所能接受者,乃笑谓曰:“公抬举吾耳,余之书功浅貌陋,岂敢相与配?岛城名宿有人,求之为书甚妥耳。”斯公见先生坚辞不书,只好作罢。数月后,遇诸街头,复谓先生曰:“诗未书亦罢矣。惟近日读君诗数首,知君诗尚可塑。汝果欲诗,从吾学之可也!”先生心生厌烦,冷面应之曰:“吾之学书为诗从不拜师,前贤所遗学犹不及,中心折服,偷学仿效,陶冶性灵,偶尔为之犹恐贻笑大方者,实无赖以立名之心也。”先生提及旧事,慨叹曰:“人贵有自知之明也!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好为人师,乃做学问者之大忌也!”
先生艺友某君,岳丈善垂钓,常有所获。其以鱼为饵,呼朋唤友,小酌为乐。某日又得鱼呼之。席间有人提议曰:“烹而食之,仅饱一时之口福。何不拓片存之并赋诗以跋,定保鲜百年矣!”众人求请先生为之。先生雅兴所致,凝神静思,题跋云:“水中多食物,偏向岸边求。饱饵肠难积,贪心念未休。身轻无定止,力小任漂流。昨日方追悔,今朝又上钩。”众人若有所思,先生笑曰:“斯鱼有‘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