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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记忆

2014-06-06 09:20:46 来源:诸城新闻网

王海波


    又到一年麦收时。看见黄澄澄的麦浪随风波动,人们在地头上说着、笑着,悠闲地看着联合收割机在麦田作业。我不禁想起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麦收情景。那时的麦收季节啊,是一个伴随着丰收喜悦、艰辛劳动、漫长人工的收获季节。
    1983年,诸城农村全面施行土地承包到户,俗称“大包干”。这极大地激发了农民种地的积极性,粮食产量明显提高,逐步解决了农民的温饱问题。那时,我还在县八中上中学。麦收时节,学校照例放半个月麦假,帮家里忙“三夏”。
    家中承包了8亩地,全部种植了小麦。因为父亲是民办教师,我和弟弟都上学,所以放假第一天,照例是麦收工具准备时间。先是将去年麦收结束时留出来梳理好的麦秸草,用泡好的稻草一小把一小把地连接起来,大约编织10-15米左右,叫“打笘子”。一亩地需打一个笘子,相当于现在的塑料薄膜,起到防雨的作用。再是修理木叉、木锨、镰刀等用具,木柄该更换的更换,镰刀要磨得锋快。其间,还要瞅空去趟集市,购买手套、套袖、草帽、清凉油等防护用品。
    第二天开始进入“疯狂”的麦收季节。一大早父亲和我先到早已整平压实的土场里,把蚯蚓排出的粪土清扫一遍,叫“晾场晒场”。吃过早饭后,父亲套上牛车,拉着我、弟弟、母亲,一家四口来到了麦田。这时坡里已是一片繁忙的景象,除了镰刀唰唰收割的声音和吆喝牛马的声音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可能是人们想趁着天气好、早上凉快,多干点活吧。看到别人都在忙活,我和弟弟跟着父母一人占了一个畦子,赶紧融入收割大军。
    用镰刀收割小麦是个技术活,在父母的指导下我俩很快掌握了收割方法:先是用镰刀把麦子一把一把地割下放好,不能割高了,要贴根割。因为麦草的用处很大,可以用于打笘子、做篦子、烧火做饭,甚至铺在屋顶遮风挡雨。拿起两绺割下的麦子,在麦穗下部扭个结,连接起来,就可以捆绑麦子了,直径大约15-20厘米,不能太大,因为还要便于下一步铡切。干了没多久,便腰酸背痛、大汗淋漓、筋疲力尽。这时父亲就会用不知重复多少遍的《锄禾》教育我俩。虽然劳累,也充满乐趣,比如兄弟、邻居之间可以比赛看谁割得快,叫“拉趟子”,胜利者就会有自豪感。休息时可以点把火烧个麦穗吃,吃得手上、嘴巴上黑乎乎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感到麦香犹存!累极了的时候,父亲给个仁丹、薄荷片,含在口里,那种舒服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叫沁人心脾,让人疲惫感顿消。
    接近中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劳作的人们,却也是晒粮的好时机。麦田里于是热闹起来,驾辕的驾辕、装车的装车,人们赶紧将捆好的麦子一车车拉到场里。这时人们的身上、脸上全部被掺杂着麦灰土的汗水覆盖了,除了转动的眼珠和说话时露出的牙齿是白的外,全是黑的。匆匆吃罢午饭,来到场里搬出铡刀铡麦穗。铡麦穗需三人合作,一人掌铡刀,一人往里入,一人用木叉挑麦穗。要争取把上午割好的麦子铡完、晾晒好,这叫“铡场”。下午收割的麦子,要在晚上点上汽灯“铡场”,第二天一早晾晒。
    如果天气连续晴好,五六天的时间就能清坡,场里的麦穗也能晾晒得差不多,可以垛起来用笘子盖好。这段时间,除等着打场外,还要抓住墒情抢种玉米。种植玉米一般用牛拉犁耕沟,人工施肥、点种、盖土。那时我常常发牢骚:“我们诸城的老祖宗大舜真是太伟大了,发明的犁现在还能用。”也有使用镇办工业铸铁制造播种耧的,既减少了人工,又提高了效率。但还是用牛拉着,播种深浅不便掌握,人们还是习惯于传统种植方法。累了的时候,就动员父亲使用播种耧,父亲说:“还是牛犁好,耕出来的沟又深又宽、土壤松散,发便庄稼(指生长旺盛)”。我为此气恼,为此争辩,为此无奈,为此感叹:“传统观念,真难改变。”
    麦收过程中的脏、累、困,莫过于打场。打场已不像大集体时使用骡、马、驴拉着石磙子碾压了。有点儿商业头脑的大伯、二舅、三姑夫购买了195柴油机带动的脱粒机,全村300多户也就那么四五台,需排队挨号打场,还要时不时地跑去别户场里看看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家。打场可不是一家一户能够办得了的事,需几户联合。我家就是和二叔、三叔、姑姑四家合伙打场。脱粒机开动后,需几个人从垛上挑麦穗,俩人用手往机器里送,俩人轮流用簸萁接着麦粒,还要有人用木叉往外挑打下来的麦穰。打场时没有闲人,因其他户还等着打场不能间歇,白天黑夜连轴转,记忆中最长的一次竟然打了三天两夜。有一次连续打场到早上时,大家轮流去二叔家吃早饭,我记得很清楚,二婶做的是手擀面条,鸡蛋卤子,早已做好盛在碗里。桌、碗、筷子周边到处是苍蝇嗡嗡乱飞。此时又累又乏、饥肠辘辘的我们已顾不上卫生不卫生,简单地洗洗手,端起碗来就吃,吃的是又香又甜,记忆中这是最美的一餐了。这就是“打场”,现在回想起来心中仍不免打怵。
    打完场就是晾晒麦粒了,大人们忙着把麦穰垛起来盖好—这可是牲口一年的口粮。我们则是负责晾晒,此时对我们来说相对轻松,可以在树荫下玩耍游戏,看看书,写写作业,每隔半小时左右用木锨翻动一次。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随时要注意观察天气变化,防止麦粒被雨水淋湿。有句农谚:“五六月天气变化大,雷雨阵雨随时下。庄稼生长需要它,麦子霉了公家怕。”这里说的“公家”,是指上缴国家粮食任务。小麦晾晒好后,用木锨端起麦粒顶风向外扬出,叫“扬场”。把霉的、瘪的挑出来,选出最好的小麦进一步晾晒,直到拿起麦粒往嘴里一扔,用牙一咬,声音“咔咔”的,碎成七八瓣时,就可以送到粮管所了。当时国家收购小麦价格每斤一毛六,这也是农民麦收后的第一笔收入了。
    至此,麦收任务算是基本完成,假期也接近尾声。剩下铡麦穗时铡下的麦秸根部,需要挑出遗漏的麦穗,然后将麦秸进行梳理使用。这是母亲的任务,要干到立秋才能结束。
    1990年前后,出现了剪刀式小麦收割机,虽还需人工捆绑,却也降低了收割的劳动强度。由于习惯于传统劳作方式、看不惯“浪费”的母亲嫌割得茬子高,浪费草,我们家直到1992年才得以用上。20世纪末,国家把“三农”问题纳入重要议事日程,涉农、惠农政策不断推出,农民生产生活条件有了极大改善,小麦联合收割机得到迅速推广,收割、脱粒一步到位,经过简单晾晒就可以出售或贮存,全村3600亩小麦仅用三天时间就基本收割完毕。夏玉米种植使用点播式播种机,播种、施肥、打药一次完成。
    今天,科技发展和党的富民政策促进了农业机械化飞速发展,农民从繁重的农业生产中解脱出来,催生了种植几十亩、几百亩、甚至上千亩的种粮大户,实行机械化作业,实施农场化管理。所有这一切,在过去是多么不可想象的事情啊!
  (作者单位:市百尺河镇敬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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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杰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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