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动能转换“三年初见成效”目前已行至半程。山东省很多地方正经历着“空笼期”的阵痛——腾笼换鸟,“老鸟”换走了,“新鸟”还没招引进来；或落下来了,但还没有“生蛋”。如何勇闯“空笼期”,缩短“空笼期”的阵痛?

　“最担心的是失去市场。复产后再进入中石油、中石化供应链,得通过他们总部重新招标。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往前冲。”6月11日,记者在淄博市临淄区见到山东恒立助剂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王振河时,他正为月底的关停作准备。

　恒立生产橡胶助剂,供应齐鲁石化橡胶厂和中石油、中石化。因为早年手续不全,又地处大武水源地核心区无法补办,按省里要求,须在6月30日前关停。正因如此,2018年12月,恒立便与周边7家同做橡胶助剂的化工企业商定整合方案,拟联合出资7.5亿元,搬到齐鲁化工区,新建年产15万吨橡胶助剂和EPP装置,占地更少、自动化程度更高,利润预计会比搬迁前提高10个百分点。但时间不等人,未来的市场接续必将面对“惊险一跃”。

　“空笼期”,企业在经历阵痛,政府也在承压。经历4轮环保安全整治,临淄区的化工企业从2000多家降到目前的300多家,今年计划压减至100家左右。而化工占临淄工业总量的70%。近3年,临淄的GDP增速一直没有高过全省平均水平。

　“知难不畏、有苦不言。”临淄区委书记宋振波说,临淄区咬定“化工企业80%以上进园入区”“中高端化工占比由1:9提高到7:3”等“六个不动摇”,深入推进传统产业“大改造、大整合、大提升”,突出抓好化工产业转型升级这个关键,推动临淄产业重构、资源重组、结构重塑。同时,全力抓好总投资674.5亿元的88个市、区重点项目,打造高质量发展引擎。

　阵痛中孕育着希望。在齐鲁化工区金山片区,淄博齐翔腾达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厂区绿树掩映,蓝天白云。通过不断延伸产业链,将碳四各组分“吃干榨净”,最近3年公司营业收入增长6倍多,净利润增长近4倍。厂区东侧,已经动工的MMA项目和正在筹建的丙烷脱氢等共4个高端项目,将“4年再造一个齐翔腾达”。“‘散乱污’整治前,化工区基本见不到蓝天。将来都换成现代化工企业,环境好了,产业竞争力也会大大提高。”齐翔腾达政工科长徐崇进说。

　勇闯“空笼期”,需要有改革锐气、铁肩担当。

　济南高新区设立28年,中心区的建成区比例已达98.5%,但2016年以来硬是搬迁了62家企业、腾出了2050亩土地。债务、查封、历史遗留问题,每迁一家都不轻快。“我们好像整天站在一口沸腾的大锅前,不知掀开锅盖,里头是啥。”济南高新区腾笼换业推进中心主任宋丰华说。

　比如最核心的土地收储政策,济南高新区创新制定“同进同出、削峰填谷”办法,不分地块规划性质,统一地价给企业补偿,标准相当于目前工业用地的8倍、商业用地的60%；并引进社会资本从中平衡。宋丰华说,因为对这一创新举措不理解,有人把他们告到了省纪委监委。省、市纪委监委调查后,对这一创新担当举动予以认可支持,争议才平息了下来。

　正因为济南高新区见事早、行动快,提早腾笼换鸟抢占了先机。济南高新区量子谷发展中心副主任孟晨彦,摊开招商地图介绍起来:量子谷一期,占地27亩的量子大厦,是置换走济南生产力促进中心得到的；二期占地47亩的量子孵化器,是迁走“大学科技园南区”的22家企业和1家“将军经贸”腾出的,已经拆成净地。在与北京、上海、广州、合肥等城市的激烈竞争中,济南量子产业拿出的地块是“核心中的核心”,吸引了不少研发团队。按照济南市的规划,2020年量子信息产业规模达到5亿元,2022年达到10亿元,2030年达到300亿元,具备千亿级产业发展能力。

　如今的济南高新区,一块块绿色围挡后边,是蓄势待发的未来产业:津单幕墙腾出的71亩地,正在建设山东省大数据产业基地,和量子谷一样瞄准千亿级园区；轻骑铃木、轻骑发动机东迁后腾出的250亩地,浪潮思科有意进驻……

　勇闯“空笼期”,闯过去就是一片天。6月26日,济南东站开门迎客满半年了。开车驶上工业北路快速路,穿过日新月异的东部新城,你很难相信6年前这里还是烟囱林立、大车呼啸、灰头土脸的景象。是一项为期10年的计划——“济南东部老工业区搬迁改造”改变了它。

　2013年,作为全国21个城区老工业区搬迁改造试点之一,济南市启动23平方公里的东部老工业区搬迁改造。要搬走的,有济钢集团、山东球墨铸铁管、蓝星石化等30家规模以上企业,和60家规模以下企业。

　企业搬走了,财政收入从哪里来?不少人担心。特别是历城区,90家企业中89家在历城。历城区的统计数字,一度不得不加一个括号,括号内标明“剔除济钢、庚辰钢铁关停等因素”。记者采访获悉,即便目前,90家企业已搬迁74家,数量上接近尾声,但阵痛并未完全过去。有的企业2013年就停产了,土地至今还没有招拍挂,土地收益无法变现,企业每月还要给职工交保险；有的片区,规划还没有敲定,新项目还无法落地。

　但如今,“净笼迎靓鸟”的效应已经显现。济南市发展改革委总经济师金岩告诉记者,东部老工业区搬迁,累计腾退土地1.56万亩,腾出燃煤指标430万吨,2018年济南市空气质量优良天数203天,比2014年增加107天。转型升级的济钢,2018年完成营业收入147亿元,达到了关停前的一半,济钢关停时立下的“3年再造一个济钢,5年成为千亿级企业”的目标有望如期实现；同时,济南市不断强化市政和公共服务设施建设,一座东部新城拔地而起,一批“四新”项目落子东部。东部老工业区搬迁,还直接促成了济南东站提前建成使用。未来,这里将成为济南“米”字形交通网络的重要枢纽。

　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李锦,用广东经济转型升级的成功经验建言山东,要咬紧牙关、稳住阵脚,把新旧动能转换进行到底。他说,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广东率先“腾笼换鸟”。阵痛很快到来,2011年,广东多项指标创历史新低,2013年,对江苏的GDP领先优势从2008年的0.58万亿元被追至0.27万亿元,并在此水平上“纠缠”了3年。阵痛中,广东有的市县也曾出现了动摇,悄悄把旧产能拾起来。广东在全省重新统一思想,大力除旧布新。2016年,广东的后劲显现出来,领先势头越来越猛,发展质量越来越优。2018年,对江苏的GDP领先优势扩大到0.47万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