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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屋

2019-05-27 09:12:42 来源:诸城新闻网

徐丙杰

  我是在我们家东屋出生的,自然对它有着浓厚的感情,它曾经是我们那群小伙伴儿的乐园,是我们成长的摇篮。

  东屋建于早我出生十多年的上世纪五十年代。一明两暗三开间,青砖垛、土打墙,麦秸草盖顶——那个年代的典型模式。后来,父母攒钱买来白灰抹了外墙皮,又是独门独院的,朝东的黑漆大门。便是当时全庄为数不多的漂亮住宅之一了。为此,在当时的“四清”运动中还差点惹来麻烦呢:被不摸底细的驻村工作队同志列为调查对象之一。幸亏老邻居向来和睦相处,连个红脸儿的都没有过,因此无人落井下石说坏话,而是实事求是地反映情况,说我家从来老实本分,历史上清白,也没人干过公差——跟贪污盗窃投机倒把不沾边儿,纯是省吃俭用加上自留地性质的沟底崖头栽的树换钱盖的屋,才平安无事。
  再后来,备战备荒为人民,经常有队伍拉练驻村,大兴文艺兵在街道两旁写标语和毛主席语录搞宣传。那雪白的屋后墙成为用武之地,“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十个鲜艳的红漆美术字定格其上,成为村中一道亮丽的风景。我们家仿佛也因此风光了不少。这十个仿宋体大字还是我的启蒙教材呢!从咿呀学语时就在大人的教导下读,后来是自觉不自觉地天天念,不但早早识记了,而且热爱毛主席、热爱共产党的信念深深地烙在了脑海中。不单如此,不识字的父亲还以此作为要求我写好字的标准,常常叮咛:“看人家东屋屋后那十个字写得多好!照着那样写。”
  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我们全家八口人在那三间屋里实在挤不下了,何况当兵的二哥要娶二嫂呢。于是,父母亲带领全家又一番历经几年的节衣缩食、积攒筹备,终于征得大队同意,在正西八十多米远的空闲之地盖了五间跟老屋几乎同样的新房,只是由原来的五檩增为七檩,以备将来发展好了换瓦盖顶还牢靠。新房盖好了,择吉日搬过来住。原来的那三间由我和三哥留守,从方位上才有了“东屋”的叫法。
  因为在东屋可以逃避大人的监督、母亲的唠叨,所以,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东屋度过的。星期天,借口复习功课,更是在东屋尽情地玩耍,甚至吃饭都得姐姐去“请”,落一顿“耍还有功”的埋怨。
  有这等好去处,小伙伴儿们早被吸引来了:我们在这里打茧儿、打弹弓、打宝、用旧自行车链条做打火柴的“驳壳枪”……
  春天用柳枝、芦苇的竿儿和叶做哨,吹得吱吱呀呀春意盎然;夏天则学着战斗影片中战士们的样子,扎草帽戴着玩“打仗”,捉来小鸟养着,用蜘蛛蚂蚱喂它,到东河里去游泳,仰泳、狗刨、扎猛都无师自通;秋天要到生产队去帮着社员秋收,没有时间玩儿;冬天又用木棒和铁条做坐着滑冰的物件儿,削陀螺在冰上比赛谁的转时间长、转得稳当……可以说上树、下井,上墙、爬屋……“无恶不作”至极。我们的智慧、动手能力与技能、自信意识等等在这样的玩耍活动中得到了极致的发展。说到这里,还真得感谢大人们对我们那些顽皮孩童行为的宽容与放纵!有两个我最要好的同学——单和吴,他们还拿来枕头与我同一个被窝睡觉呢!我们日同玩儿、夜同眠,冬天的夜里怕冷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直至尿湿了被子又互相指责,也不愿分开。
  东屋还是我们的读书乐园。那时的课本枯燥乏味、内容简单,早就背腻了。课外书又奇缺,我凭着从三哥那里接力过来的《半夜鸡叫》《红灯记》《地道战》《奇袭》等几本连环画家底成为小伙伴儿中的“富翁”,受到大家的尊崇。但是,这么点家底早翻烂了。因此不管是谁,一旦得到本图书,便珍宝似地炫耀一番,而后轮流传阅,废寝忘食地读。
  记得在这里我们读到的最早的一本真正意义上的小说,是一位同学的爸爸买的描写抗日战争时期沂蒙山区军民对敌斗争故事的,书名叫做《山高水长》。那个寒假,我们因为有了这本宝贵的书过得特充实特愉快。因为我们都被书中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吸引住了。书中留孩、石头、冬梅等鲜活的革命少年的形象是那么的亲切;以教师身份作掩护的八路军女战士陈虹的不幸牺牲让我们深感悲痛、潸然泪下;切齿痛恨日寇“竭水取鱼”的恶毒伎俩;最早了解了小日本在我国土上抓劳工运到日本本土做苦力等罪恶史实……从而坚定了不忘国耻、振兴中华的理想信念。
  后来,在传统的腊月二十三扫舍时,单同学从其家中角落里发现了一本残缺不全的书,从书脊处依稀看清是《战斗的青春》。他兴奋地拿来后,大家都为想先睹为快而争执不下,最后达成协议:三人共同趴在炕上,中间的负责翻书页,大家一起看。一趴就是半天,解手都得一齐去。书中描写的如火的斗争热情、惊心动魄的战斗生活令我们无比憧憬:我们敬慕许凤、李铁、秀芬、小曼等革命的好儿女;痛恨胡文玉、赵青这些叛徒、汉奸败类;对忍辱负重的内线战士窦洛殿肃然起敬;对渡边等狠毒的日军头目更是恨不能生啖其肉而快……因其残缺,书读“完”了而故事情节远未结束。为了使书不再被继续损毁下去,我们不惜撕下数学作业本的厚封面粘成书的新封面,由三个人中写字最好的单同学用毛笔写上书名。封底还特意写上“请爱护书”的字样。
  我们在东屋还读了《红日》《山菊花》《五彩路》,撕得只剩一指多厚的小半本《红岩》,竖排版、繁体字的同样残缺不全的《水浒传》,零零星星的几本《聊斋》等等。这些算是我见识的最早的文学艺术名著了。它们仿佛是金碧辉煌的艺术殿堂向我敞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里面的瑰丽神奇对我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成家后的二哥需要独立过日子,分家去东屋居住。我们才怀着复杂的心情别离了东屋。随后是读高中住校,新的生活开始了。
  再后来,二哥将三间茅草屋翻盖成了四间带挂耳又出厦的砖瓦房。东屋便成为了永远的记忆。
  如今,当年的单同学和吴同学都小有成就,各自拥有中等规模的企业。本人不才,仅仅是一名“孩子王”。但三十多年来,虽不敢说桃李遍天下,也培养出了数量还算可观的人才。足以自我欣慰。偶尔同学相聚,也会聊起东屋。我也时常将自己当年在东屋的种种行为讲给学生们听,看得出他们很是神往。
  东屋是新中国成立后父辈农民翻身做主过日子的产物,曾经是父母的骄傲与自豪。时至今日,虽然已经被现代化的楼房小区所替代。但是,不管将来发展到什么程度,东屋将永远占据我记忆中的一席之地。(作者单位:高新园振兴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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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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