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回大地。花开时节,迎来又一年三八国际妇女节,与过往的年份一样,我们采访了几位女性,并将今年的主题定为:追梦人。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人人有梦可追,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女人如花,祈愿时光慢慢走,将她们温柔以待。
王青霞:不辜负
床上、椅子上全是人,门上、墙上全是锦旗——龙都卫生院,针灸理疗科。弯腰行针的王青霞被助手和病人家属围着,并没有注意到前来就诊的人更多了。
很多人慕名而来,这天上午,就有25个人接受诊疗,还有人没排上队,只好下午再来。据说人多的时候,王青霞一天要给60多个人下针。别小看这一根银针,它们在王青霞的手里,捻转、提插间,就能治愈一些疾病、缓解很多痛苦。
王青霞即将迎来自己的知天命之年,她说:“做针灸理疗,我起步晚,走了些弯路”。说“起步晚”,其实也不是这样,她的外祖父、父亲都是中医出身,针灸在他们家算得上“家学”,她从小耳濡目染,知道“扎哪里”“扎多深”,后来慢慢体悟到针灸中蕴含的大道;但说“走了些弯路”却是真的,她起先只是石桥子卫生院的一个护士,后来卫生院缺人,她老实本分,被派去收款处收银,可她始终割舍不下对针灸的一腔热忱,就买了针,买了烤灯,买了电针仪,在自己身上扎针做实验。2009年,她终于鼓足勇气把酝酿已久的想法全部写在了一页纸上——她给当时的卫生院院长写信,从个人追求写到卫生院的发展实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此时距离王青霞到石桥子卫生院工作,已经六年。六年的时光,安逸的生活,足以消磨掉一个人的锐气与斗志,可是王青霞仍有梦。就是这样一封“追梦”的信,从此改变了王青霞的命运。时任院长张加运被王青霞的这份真诚深深打动,他很快就将王青霞送到诸城中医医院进修。于是,王青霞就开始“专门研究针”,“认准了一个目标,就不要犹豫,不要回头。”三个月后,进修归来,当年10月,石桥子卫生院成立针灸理疗科。这是梦想实现了吗?不,对王青霞来说,追梦的脚步刚刚开始。
2010年夏天,知名平衡针灸专家王文远教授举办为期一周的培训班,学费8800元。王青霞动了心,那时她每月的工资不到300元,她咬咬牙、狠狠心,把孩子委托给家里老人,向亲戚朋友七拼八凑凑够了学费,迈出了“走出去”的第一步,回来后技术明显提高,对疾病诊断更准,针法更精,此后,每年她都要外出学习四五次,乡镇卫生院没钱供她外出,她就自己掏钱。2015年春天,她在牡丹江学习结束,奔赴下一个学习地点浙江嘉兴。那时的牡丹江还下着大雪,她裹着厚厚的棉服坐火车到哈尔滨,从哈尔滨乘飞机到浦东机场,从机场搭地铁去往上海南站,在深夜无人的地铁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可是信念始终不变。她不会坐地铁,也搞不懂方向,“当时的念头就是,先上车见到个人再说,见到人我就不怕了,搭错了方向就再下车。”从牡丹江到嘉兴,从万里雪飘的东北到春风骀荡的江南,王青霞一直坚定地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这些年,她北京、上海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可是因为时间和金钱的缘故,她竟然从来没有在当地好好游玩过,唯一一次是在北京过前门站,她下了地铁,在天安门广场拍了一张照片。而常年多次外出培训学习,提升了她的技术水平,使她收获了众多患者的信任和青睐,甚至成为龙都卫生院的一个招牌,当然这也使她欠下了10万多元的外债,至今还未还清。
王青霞没钱,至今租房子住,前几年丈夫经商失败,家里人更需要她多挣点钱补贴家用。身边人给她出主意,现在针灸理疗那么受人欢迎,不妨单干或者出去给个人干,能挣大钱。王青霞不肯,她说,人不能只盯着钱,还要守住初心,做到不辜负。她不能辜负了当年石桥子卫生院院长张加运的知遇之恩,人家培养她,就是为了让她为一方百姓解除病痛;她更不能辜负龙都卫生院已故院长王金鉴的赏识提携,当年她为了方便孩子到城里上学,是王金鉴院长给了她一份工作,院长临终前嘱咐她,一定要把龙都卫生院针灸理疗科做起来,做好它。她不能辜负别人,也不想辜负自己,她从来的梦想,就是用一根针,为普通人服务,而不是跑去盈利场所,谁有钱为谁服务。
邱召伟:守住底线
邱召伟,诸城市人民检察院民事行政检察科员额检察官,一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80后女子。
邱召伟上学的时候,算得上是“别人家的孩子”,高考考进国内知名法律院校,毕业后参加省里选调生考试,看到报考法院的人多,她“主动避开激烈竞争”,她说自己能考上检察院纯粹是“歪打正着”,但实际上拼的都是硬实力,真本事。
记者问她“你的梦想是什么”,她一个反应快速、说话干脆利落的人居然卡在那里半天。许是我问得不对?记者暗自自责问得太空泛,于是换了各种“变种”版本继续问,终于明白,也许“守护公平正义”是最完美的答案,但不免也太空泛,一问一答“空对空”,就没了采访的诚意。邱召伟老老实实回答,她就是一个扎扎实实做好本职工作的人。好吧,追问梦想最终落脚到了“你是怎样的人?”
邱召伟干过近十年的研究室工作,多年积累,使她具备了很高的法律素养和文字功底,后来去了侦查监督科,被同事们称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捕头”,所办案件准确率达100%;再后来,邱召伟到控告申诉科工作,开始与形形色色的上访员打交道,他们的诉求,有理的、无理的、无理取闹的,让她“见识了社会很多很负面的东西”,也触动着她的内心,她能够体会到那些人对法制体系的完善以及对个人诉求的解决,内心那种强烈的要求。“有时候你会发现,一件我们看上去那么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会有人坚持上访。”可恨可怜、可悲可叹的情形,她都见过,仅仅有愤慨或者同情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有法律的指导。
邱召伟理性,但不冰冷。她见识了太多社会与人心的复杂,把司法救助作为修复社会关系的一个途径。2017年,检察院未检科办理了一起交通肇事案,被害人死亡当天,他的女儿刚刚出世,但是肇事一方却没有赔偿能力。接到未检科的救助线索后,邱召伟立即与同事驱车100多公里到达莒县,了解被害人一家的情况。当她看到被害人的妻子刚刚生完孩子,家境窘迫加上丧夫之痛,一个年轻轻的人却有花甲之态时,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在全面了解情况后,根据申请,他们依职权启动了司法救助程序。回家后,邱召伟的心里仍旧无法平静,她把自己孩子小时候的衣服整理打包,又买了吃的用的和一些新衣服,寄给了那家人。“两万块钱的司法救助金可能对多数家庭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当看到她拿到钱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真诚的感激与谢意,还是会感受到沉甸甸的责任。”“我看到了,就想化解掉。”一种朴素的情感,一份职业的使命。
现在,邱召伟在民事行政检察科工作,公益诉讼是她的主要工作,“为公共利益而诉”。战严寒迎酷暑的,忙的时候连续一个星期都要在行政违法现场。“钻臭水沟取证,玉米地荒草里找排污口,蚊子把身上都咬烂了。”这还都只是小事,“为公共利益而诉”毕竟是要得罪人的,她也曾遇到过,刚到违法现场,就不知谁把拴着的恶狗放开了,狂吠着追人;也遇到过突然不知哪里就来了一群人,把他们围起来,围上来;还遇到过开车一进现场的院子,就有人想要锁上院门揍他们,还好警惕性极高的他们在院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一脚油门冲了出来。就邱召伟来说,作为女性检察官,办理一个刑事案件或者公益诉讼案子,嫌疑人或者违法行为人会觉得女性就是弱势群体,刚接触或者提审的时候,他们就会有一种想凌驾你之上的气势,出现态度恶劣甚至翻供情况,“但不论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一直在奋斗的路上,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徐海燕:顺时而为
徐海燕是山东海燕财税集团的总经理。第一次采访她是在去年,当时做“两新”组织党建专题,电商创业园选了徐海燕作代表发言。她告诉记者,电商创业园成立初期,她一边打听着怎样入驻,一方面询问能不能把党组织关系转到电商创业园支部:“我一直觉着自己漂在外面,找不到组织”,后来找到组织的徐海燕参与了电商创业园党支部的筹备,并成为支部委员。
这件“寻组织”的故事给记者留下很深的印象,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很有敏锐度的人,看事长远。
第二次见她是在青岛蓝海股权交易中心,2018年快到年底了,20家诸城企业在那里集中挂牌,其中半数以上都是经徐海燕的集团一路帮助走上资本市场。彼时,民营企业座谈会刚刚召开不久,而徐海燕多年来一直在做的,就是为企业发展提供各类服务,帮助他们发展,徐海燕所做的,好像一直都能踩到“点”上,不免又让记者感慨,徐海燕真是一个顺时而为的女人。
于是这次见到徐海燕,上来就忍不住问,你有什么样的梦想,紧跟着时代的步伐?她告诉记者,开始的时候,追的都是“小梦”,慢慢的,“小梦”成了“大梦”,人随时代,就有了“家国情怀”。
从前的梦想,很现实,甚至有些卑微,那就是求生存。徐海燕的起点并不高,1989年从诸城技校毕业,分配到诸城棉织厂北厂工作,当时她所在的北厂需要去南厂送财务报表,别人不愿干的活,她却接了下来,每天上班提前半小时去送表,一件小事让她和财务开始结缘,并成为了厂里的记账会计。再后来棉织厂面临破产,因为怀孕,她成为下岗的第一批人,后来兜兜转转,工作还是和会计打交道,生活没什么起色。
后来家庭遭遇变故,她不得不带着年幼的孩子直面生活的艰难。为了生存,她给各行各业的公司代理记账。由于资源有限,同行又太多,徐海燕只好选择那些别人不愿意代理的偏远企业和一些相对棘手的工作来做。为了拉到客户,她早上把儿子送到学校托管,骑着从哥哥那里借来的一辆小摩托车,跑遍诸城的镇街和大街小巷,饿了就在路边吃点自己带的馒头,渴了就在客户那里蹭杯水喝。
徐海燕说,再多的苦自己都能承受。可唯独不能释怀的,是晚上回去接孩子时,看到儿子瘦小的身影在小卖部门口四处张望……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徐海燕立志,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给家人创造一个幸福的明天。
徐海燕是个有心人,她明白,同行太多,小记账公司打价格战,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必须把财税做成一个规模性、流水线式的行业;并且她还发现,各个企业发展面临的问题太多了,仅仅提供财税服务,并不能保证企业长久存活下来,于是,她从最初的为企业办理工商注册、记账报税、出口退税等业务追加上了帮企业项目众筹、公众号推广、电商运营、政府资金扶持、股权上市咨询、资质代办、商标注册等内容。徐海燕的梦想,已经不再只是自己挣钱,而是把自己事业的发展和千百个中小企业的生存发展捆绑在一起,在时代大潮下,她成了一个有使命感的人,她和她的团队,至今已为600多家企业进行财税服务,每年为政府企业改制、挂牌上市460家企业……
如今的徐海燕,也已经快迈入半百了,可是在她身上却看不到疲态,一年365天,她有200多天奔波在路上。她服务客户,比客户自身想得还多,她接触企业多,了解情况深入,掌握数据全面,服务政府敢说真话,直击地方经济发展难点、堵点、痛点。她说:“我要做好时代答卷人。”(记者王玮)
后记
不负女儿身
“我们都在努力奔跑,我们都是追梦人。”王青霞为了梦想不放弃,一个“不辜负”,让她安于清贫,坚守至今;邱召伟,理性冷静又充满温情,她说看了太多罪与罚,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依靠法律就能解决的,她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善良、厚道、忠诚,守住做人的底线与根本;徐海燕说,人家叫她“企业家”,“家”是什么,不只是有多少钱,交了多少税,更是为经济社会的发展影响了什么,助推了什么,要把自己的追求与国家相结合,要做一个有家国情怀的人。她们是小女人,她们是妻子,是母亲,是女儿,但是梦想让她们成为,时代的大女人,温柔的,坚韧的,可爱的,可敬的,我们心中最爱的,妻子,母亲,与女儿。
一大早,热爱诗词的王青霞便在朋友圈里作词《江城子·追梦人》一首:“风采闪亮照世人,勤思忖,常探寻。天道酬勤,不负女儿身。肩挑日月勤耕耘,爱心在,雄风存。心系苍生大医恩,书卷深,藏根本。抽丝剥茧,开启智慧门。爱岗敬业扬青春,终无悔,追梦人。”写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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