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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泰斗王统照

2017-02-27 09:38:14 来源:诸城新闻网

马新义

 

 核心提示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王统照占居重要的地位,他在新文学的开创时期起到了奠基作用。由于受中国封建专制桎梏的束缚,近现代文学艺术的发展一直比较缓慢,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始,一些先进的思想家和有识之士首先喊出了“文学革命”的口号,向封建文化的禁锢政策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把推倒僵死的旧文学,建立新文学作为文学革命的首要目标。在这场斗争中,王统照是一位走在时代前头的战士。

 

  王统照(1897-1957)字剑三,曾化名王恂如,笔名韦佩、容庐等,现代作家、诗人。山东诸城相州镇相州一村人。父亲叫王秉慈,生有四个子女,大女儿叫王慧宜,王统照排行第二,身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叫卓宜,一个叫佩宜。王秉慈自幼善读书,知书达理,能诗善文,写得一手好字,但是体质单薄,精神脆弱,后来一场突发的精神错乱,加上受到风寒诱发的哮喘,离开了人世,那年王统照只有7岁。王统照自幼潜心习读四书、五经。12岁开始接触《新体地理》《历史教科书》《笔算数学》等新课本。13岁考入县城高小,1913年毕业,考入山东省立一中,1918年考入北京中国大学英国文学系。1919年五四运动时,参加了火烧赵家楼的示威活动。
    1921年1月,王统照与周作人、沈雁冰、郑振铎等12人发起成立了中国新文化运动史上第一个文学团体——文学研究会,这个研究会所倡导的“为人生而艺术”标志着文学革命在中国的开始。1922年7月,他大学毕业,留校任教。1924年就任中国大学教授、出版部主任,兼任中法大学讲师。这期间他参加了《曙光》《晨光》等杂志的编辑工作,主编《晨报》与《文学旬刊》。在任大学教授两年后迁居青岛。1933年他的长篇小说《山雨》出版,这一年,因其《山雨》与矛盾的《子夜》同年出版,被文学界誉为“子夜、山雨年”。
    1934年王统照赴欧洲游历和考察,到英国剑桥大学研究文学,写有《欧游散记》。1935年回国后,在上海任《文学》月刊主编。抗日战争爆发后,在上海从事编辑和写作,宣传抗日。曾任暨南大学教授、开明书店编辑。1946年秋,王统照应聘担任山东大学文史系教授。他追求进步,大力支持爱国师生的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斗争。全国解放后,山东大学又聘王统照出任中文系系主任,他愉快地重返校园,为人民执教鞭。1949年底,王统照奉调到济南,任省文教厅副厅长,后任山东省文联主席、山东省文化局局长等职。他在工作之余,勤奋写作,先后出版了诗集《鹊华小集》、论文随笔集《炉边文谈》、6卷本《王统照文集》等。为第一、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全国文联委员、全国作协理事。

 

名人辈出的相州镇

 

 在近、现代史上,诸城相州镇一带是一个名人辈出的地方。在半径不到十华里的范围内,且不说政界,仅当代文学艺术界就有作家王统照、王愿坚、王希坚、王意坚、电影导演崔嵬、电影演员李仁堂,曾为《打击侵略者》《董存瑞》等电影作曲的音乐家王印泉等。
 

童 年


    相州是一个文化古镇,民间有谚语说:“相州街南北着长,九座牌坊列当阳”,当年牌坊座座,古木参天,几棵老银杏树,还有王氏祠堂中的两棵巨大的稀有古树白袍松使相州镇尽显文化底蕴之深。相州村南有清左都御史王沛憻的陵墓——御葬林,林中有石人石马,牌坊,史载王沛憻死后乾隆皇帝赐予全葬之费,并派遣专人到诸城致祭。另有蒲松龄笔下的清官,连鬼神都钦敬的清左都御使孙必振也是相州人。当地老百姓至今还有传说:乾隆年间文武百官上朝的时候,军机大臣刘统勋都要站着,而孙必振却可以坐着,所以有“站着的刘统勋,坐着的孙必振”之说。王统照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官宦辈出、文化氛围浓重的古镇。
    王统照的母亲李清亦是一个出生于诸城官宦之家——李家的大家闺秀。她自幼聪颖好学,喜欢读唐诗宋词,性格既坚强、刚毅,又温柔、贤惠。她的父亲李肇玺做过翰林院的编修,早年曾任过贵州监察道等官职。在任期间,这位监察道一直把爱女带在身边。这使王统照的母亲在少年时代,有机会跟随父亲游历云贵,看到了许多异域风光,听到过许多在家乡闻所未闻的神话故事,这在交通不便的那个年代是极少数人才有的经历,这些都成为她给孩子们特有的礼物。
    母亲常给四个孩子讲她在云南、贵州看到的、听到的奇闻轶事,以及诸城当地的民间传说、鬼狐的故事,她讲的故事使孩子们听得入迷,这也是一种文学启蒙,对孩子们的成长产生了重要影响。
    在相州,王氏家族各支都各有自己的堂号:比如“以约堂”“庆阳府”“居易堂”“保和堂”“山海关”等。这些堂号有的是因祖上曾经在某地做官而起名,有的则是根据自己的家风或审美情趣而起。王希坚、王愿坚家是“山海关”,王统照家是“养德堂”。王统照是“养德堂”的单传独子,又因社会重男轻女的世俗,王统照自然就倍受家庭的宠爱。父亲去世后,母亲独自带着四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尽力对孩子们进行培养、教育,特别是寄希望于儿子王统照,期望他长大后能够成材。母亲的坚强性格也给予王统照很大的影响。王统照6岁那年,母亲就为他聘请了德高望重的王香楠先生为启蒙老师,专教一人,在当地称为“独师傅”。可是王统照觉得一个人听课太孤独,就要求姐姐一起听,经母亲同意后,姐姐王慧宜就成了他的陪读。白天,王统照和姐姐一起读书,晚上更是离不开姐姐,姐姐要陪着他通过后花园的一片树林,到私塾先生那里去挑灯夜读。

 

 

蕙子到“养德堂”做女仆

也成为陪读


    王统照自幼聪慧,加之王先生教学有方,学业进步很快。就在王统照跟师傅上学的时期,有一个叫蕙子的姑娘走进了王家。蕙子是相州一个姓伍的穷秀才的女儿,人生得秀丽可爱,聪明伶俐,加以双手灵巧,善于穿针引线,绣花描叶,被王统照的母亲选中,到“养德堂”做女仆。但善良的母亲并没有把她看成“下人”,而是安排她和王统照的姐妹们同寝同食。蕙子比王统照的姐姐王慧宜大两三岁,一家人对她都很尊重,王统照和姐姐妹妹常和她一块说笑、玩耍。王统照喜欢蕙子姐姐的人品,缠着母亲要蕙子与他一块读书,善良的母亲同意了,把他高兴得欢天喜地。于是蕙子又成了兼职的陪读,但她更多的时间是陪伴母亲做针线。
    蕙子虽然读书写字较晚,但是由于她努力好学,进步倒也不慢,不久之后,就能读懂浅显的小说,通俗的歌词,而且对《李太白集》也很有兴趣,经常向王统照请教。王统照也乐意把自己的见解讲给她听。他对待蕙子,也如同对待姐姐一样,而蕙子也把王统照视为知音,更是关怀爱护,无微不至。她聪颖热情,但性情刚烈,性格有点象红楼梦中晴雯。
    跟私塾先生念了一段时间书后,王统照进入了相州王氏私立学堂读书,这所清末建立的学校是王氏家族的王凤翥(字景檀)主持建立的。王凤翥曾任清庭议院代理议长,在慈禧推行新政,“废科举,兴学校”的形势下,他辞职回乡办教育,与家族中众人议定,将族中的一部分土地作投资,建起学校,他自任校长。在办学之初就一改八股旧风,用白话文教学,还请外国传教士讲授数理化、英语等课程,这种开化的教育方式,要比山东其它地区早60年。因学校办得卓有成效,曾受到清政府的表彰,获学部金质奖章。王统照在这里受到了比私塾更开化、知识面更广的教育,但这时王氏私立学堂的高小和中学已经停办了。同在这里上过学、后来也在这里任过教的山东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王翔千就是王统照的同族兄弟。王尽美也在这里上过几年学。
    王统照13岁从相州私立小学毕业后考入县城高等小学,这期间他读了不少古典文学作品。到十五岁时,就已读了许多经、史、子集,以及一些古文、诗词,而且对中国古典小说名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课余陆续读完了《封神演义》《聊斋志异》《石头记》《水浒》等文学书籍。这些古典名著给这位少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常常是读过之后,再把一些他认为精彩的情节讲给姐姐妹妹和蕙子听。从儿童时期,王统照就从中国古典文学宝库中吸取营养,为以后走上文学创作的道路奠定了基础。
    就在王统照在诸城县城读书期间,姐姐王慧宜出嫁到潍县丁家,蕙子却因为她父亲逼婚而自杀。蕙子的父亲为了获得丰厚的聘礼,把她嫁给一个远山的富户,硬逼蕙子回家成婚,蕙子心中很不愿意,但又无力反抗,只是整日哭泣。王统照的母亲也十分难过,她星夜派人到潍县把大女儿慧宜接回来,共同商量办法,试图解救蕙子。但因为蕙子是人家的女儿,母女二人商量来商量去,急得团团转也无计可施,几个人大哭一场,蕙子的父亲来要人,只好放蕙子回家。蕙子回家后终日哭泣,不食不语,更不见人,最后绝食身亡。王统照接到蕙子去世的噩耗,悲痛万分,立即请假回家,到蕙子的坟前拜祭。当地的风俗,死者入土后到35天上完五七坟后,下一次上坟应是“百日”坟,再就是在一年以后上一年坟,可王统照怀念蕙子,顾不上民俗的约束,在寒假中,他又同姐妹们先后去给蕙子上过四次坟。在“养德堂”没有主仆之分,昔日的小主人们都把蕙子视为亲人。在蕙子的坟前,伴着那飘忽的纸灰,姐妹们哭得死去活来,但王统照只是呆呆地立在坟前,任泪水自流而默不作声。他在思考,为什么蕙子至死不嫁,为什么蕙子的父亲非要对她逼婚。父亲的早逝,母亲的泪水、蕙子的死都使这位少年学子体验到了人生的残酷,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促使他思考人生,思考社会。开始认识到封建社会的腐朽。同时,也使他的性格变得内向、忧郁,对受污辱受损害的下层人民怀有深切的怜悯和同情。以至影响到后来他以文学为武器,为受苦受难的下层劳动人民,特别是妇女鸣冤呐喊。

 

母 校


    王统照对母校——相州王氏私立学堂怀有深情,1936年,在上海担任大型文艺刊物《文学》主编的王统照回乡探亲,还专门向母校的师生作了一个多小时题为“学生”的演讲,他慷慨陈词,令听者无不感动。他还为母校写了《校歌》的歌词:
    “明白事理,学习技能,中华积病弱为穷。
    身体劳动,精神朴诚,做人救国在于功,大家力合心同。
    衔土的蚁,酿蜜的蜂,你我他,做一个新儿童,做一个新儿童。
    快乐融融,春日的风筝!春日的风筝!”
    也就是在这一年,他还为母校师生们收集的民间故事写了序,汇集推荐给出版社出版。这本书的书名就叫《山东民间故事》。王统照在序言中说:“去年由外国归来,以偶然的机会到乡下去住了半个月。一天清早,我的侄子志坚抱了一包小学生的抄本给我看,(他是我故乡小学的校长)他说:‘小学中练习国语的写作,就出题目上便不容易,不是敷衍应景,就是至于呆板无味,引不起孩子们的兴趣,我与各位先生们从去年秋间想出了这个办法,教高级生搜集地方上的故事、俗语、歌谣、谜语,详记出来,既可以保存,又便于他们写国语的练习……这都是学校中五、六年级的学生写的……’我在30年前读书时的书房纸窗下,将薄薄的小本子看了十多篇,向着窗外呆想。这些故事在30年前我就听过不少,家里的老仆妇、常到我家说书的盲妇人,为了哄孩子不闹,她们讲述给我听。但谁的年光能够倒流回去!年龄稍大,得用心的事多,又离开故乡那样久了,这些故事的影子在我的记忆里越来越淡,渐至于消失得无从记起。那天仿佛把我又牵回童年!繁星闪光的夏夜,凄风冷雨的秋夕,在母亲的大屋里,在姆妈的身旁听说那些能言能动的怪物,听说那些简单有味的人情世故,当时何曾有什么教训与警戒的观念?与甚么甚么的批评?只是一团纯真的喜悦与忧念关心于故事中的人与物而已。现在三十几个年头过去了,想不到把忘尽的故事在他们的笔下温回了旧梦。”在这个序言里也流露出王统照童年生活之一斑。

 

知音与文友
——王统照与姐夫丁叔言


    王统照的姐姐王慧宜嫁给了潍县首富丁锡纶,丁锡纶字叔言。是潍县首富,在潍县、诸城、胶县等地共有土地五千余亩,十笏园即是他家的老宅。
    丁叔言自幼学画,后来潍县成立同志画社公推其为社长。他曾去济南会见蔡元培,并加入了“中华民国教育改进社”,与梁启超、黄炎培等进步人士接触。1927年他被推举为潍县中区教育会会长,为改进教学方法做了不少工作,他还捐款建设学校等,做些公益事业。除了画画外他也写诗,写文章。他与王统照的姐姐结婚后,成为王统照的文友和知音。1913年王统照考入了济南山左学堂读书,次年山左学堂改名为省立第一中学。由于王统照酷爱文学,爱写诗,写小说,而丁叔言从事教育,也喜欢写诗和研究文学,所以两人不仅是姐夫郎舅的至亲,也是知己的文友。丁叔言家住潍县的十笏园,王统照往来于诸城和济南,必先经过潍县,常顺便在潍县住上几天,看望姐姐,与姐姐一家团聚,同时与丁叔言谈论诗文,常有诗词唱和与诗词互赠。单是王统照的《剑啸庐诗草》和丁叔言的《养静轩诗草》中他们相互唱和的诗词就有多首。这种共同的爱好,加深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王统照常向丁叔言介绍新文学、新思想。他在济南读书时,第一次读了鲁迅发表在《小说月报》上的文言小说《怀归》,被书中的情节深深吸引,暑假时他带了这本《小说月报》,反复阅读,并且向丁叔言介绍说:“这是一篇极好的著作,它引人入胜,百看不厌,实在难得。”这是丁叔言第一次听说鲁迅。

 

首篇白话小说
  发表在《妇女杂志》上


    王统照受鲁迅文言小说的影响,在暑假中写出了一部共有二十四回的旧体长篇小说《剑花痕》。他在文章中说:“十五岁,正是二次革命的那一年,那一个暑假我从济南回到家里,用章回体写了一本长篇小说,还给它起了一个可笑的名字,叫《剑花痕》,约有二十回,大略是写男女革命,志士一类的玩意儿。”他曾把稿子交给丁叔言阅读,并一起讨论,两人都觉得还不够成熟,所以没有发表。后来他又写了他的第一篇白话短篇小说《纪念》,《纪念》塑造了一个名叫慧瑛的贤惠妇女形象,由于她的勤劳操作,减轻丈夫的负担,丈夫的大作才得以问世。她借钱给姨妈治病,出钱给穷学生交学费,她还尽一切可能救济灾民。这篇小说写好后他将稿子给姐夫丁叔言阅读,征求姐夫的意见。王统照还在这篇小说后边,用剑三的名字写了一个短“识”:“余赏谓社会之恶,多造因家庭,而家庭之责,又须归之妇女。若家庭有一个理想中之慧瑛其人,则百事可治,否则日日言此言彼,终是治标不治本之论。”王统照叫丁叔言写一“附志”,丁写道:“家庭之幸福,实为社会改良之基,而夫妇性情相合,又为家庭造福之源。必性情一而后观察事物也同,观察事物同而后能相濡而相沫,即家有慧瑛,亦需能有人消受也。”丁叔言后来对儿子丁永志说:“这个附志实际上是我和你舅讨论的结果。”王统照所写的这篇小说《纪念》及“识”与“附志”于1918年8月发表在《妇女杂志》上,晚于鲁迅的《狂人日记》发表三个月,属于中国新文学最早的一批白话短篇小说之一。此后,王统照和丁叔言之间的书信来往更频繁,友谊与感情俱增。

 

志同道合的同乡们


    在王统照的成长道路上,他的一帮同乡对他影响很大,还是在相州上学的时候,王统照的同族兄长王翔千就对他产生过重要影响。王翔千比王统照大九岁,他学识渊博,性格耿直,曾任相州国民学校的校长,王统照非常敬佩这位兄长的人品和学识,经常到他家去请教。王翔千也很器重王统照的才华,向他推荐“维新派”如严复、梁启超等人的论著和译文,使他较早地接触到了新思想。这时,比王统照小一岁的王尽美也经常出入曾经在这里上过学的相州,与王翔千商讨政治,借阅书籍,同是王翔千家的常客,也应当有过接触。后来王翔千迁居济南,王统照也来到济南上学。
    1920年王尽美与邓恩铭和王翔千在济南建立起山东第一个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当时,王统照正在北京上大学,每个假期,回诸城路过济南时都要到王翔千家借宿,一起谈论时势,研讨诗文。有一年秋天,他们还一起去游览黄河大桥,一起吟诗作赋,还编成了一部《九秋吟草》。与早期共产党人的接触对王统照革命思想的萌生必然产生影响。另一位接触较多的是同乡音乐家王心葵。王心葵自幼学习古琴与琵琶,也游学过日本,精研中西乐器。章太炎曾在东京听过他的琵琶演奏,称为“环球无双”。他回国后住济南,民国元年教育部曾电聘他去北京增订国歌,他坚辞不去,王统照在济南读书,常到他的住处听他演奏,并对他刚直不阿的性格非常敬佩。后来王心葵应蔡元培之聘到北京大学任音乐教师,王统照也到北京读书,课余时间常带着好友一起到北大听王心葵的演奏。1920年王心葵逝世,王统照赋诗抒发心中的悲痛,他在怀念文章中描绘王心葵的演奏时说:“他弹的琴曲有时舒缓凄咽,有时铿锵激烈,有时低缓得如少女密谈,有时抗昂得如将军骑马,有时使我心头颤动,有时使我泪沿颊下。”他在诗中说:“他却有个精制的琵琶,挂在我寓舍的墙下,每在月明透过窗纱时,我似乎从那尘满了的弦上,听到细声的呜咽!”王心葵的刚直不阿给王统照无疑也产生过影响,后来抗战暴发,日寇占领青岛后,以没收其住宅和全部家产相要挟,企图迫使王统照返回青岛。但他以民族大义为重,誓不返青为日寇服务。这种性格与王心葵非常相似。
    另外,与李大钊一起英勇就义的国民党北京党部执行委员路友于也曾与王统照一起在省立一中上学,因为文章写得好,他们两人和另一个同乡杨金城被誉为“诸城三杰”。臧克家、中国曲艺家协会主席陶钝、《人民文学》杂志副总编,戏剧《李慧娘》的作者孟超等早在相州、青岛时就与王统照有过密切的交往,他们互相影响,形成一个罕见的人才链。

 

包办婚姻扼杀挚爱初恋

 

   王统照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鲜为人知,那是他与诸城的一位同乡、同学、才女隋焕东的生死情缘,只可惜这泣血之爱被包办婚姻扼杀,以刻骨铭心的悲剧告终,以致惟美惟爱的王统照痛不欲生。

 

甜蜜与痛苦


    少年时代,王统照曾为蕙子因父亲逼婚绝食而死忿忿不平、痛心疾首,可想不到的是后来他自己也成为封建礼教的受害者。
    据王统照的外甥丁永志的文章介绍,1913年,王统照16岁时,母亲就把他送到济南山左学堂(即后来的山东省立第一中学)并派一个得力管家到济南为他安家,在堂子后街买下了一座青砖砌就的四合小院,这个小院有三间正房,坐北朝南,可用于学习和会客,东西两列厢房可做居室、厨房。小院内植有花草树木,这使王统照有了一般同学所不俱备的学习条件。第二年,17岁的王统照认识了同乡同学隋少峰的妹妹,在山东省立女子师范学校读书的隋焕东,当时她才16 岁,比王统照小一岁。两人的相识是在从济南回诸城的路上,隋焕东是一个有文化、有学识、思想开放,活泼大方的新女性。王统照是一个开明的青年,用现在的话说,也是一个有知识的帅哥。两人一见钟情,共同语言很多,一路走来,推心置腹,说不完的话,隋焕东叫王统照叫二哥,王统照叫隋焕东叫玉妹,分手时二人依依难舍。此后便有了不断地联系,感情日深。
    王统照19岁那年,母亲已开始为儿子选择媳妇。条件是门当户对,老实可靠,勤劳能干,能照顾儿子生活学习的人。女婿丁叔言得知此事后便告诉了自己的母亲孟氏,孟氏说她有个侄女甚为合适,女孩叫孟昭兰,章丘县旧军镇人,旧军孟家是孟子的嫡传后裔,世代经商而不忘读书,孟家著名的商号“瑞福祥”“瑞生祥”遍布北京、天津、上海、济南、青岛、汉口等地。
    丁家是潍县首富,养德堂是相州首富,孟家更是大商家,王孟联姻是门当户对,亲上加亲,所以丁叔言把情况禀告岳母——王统照的母亲后正中王母的心意,当时就满口答应,确定了这门亲事。然后,王母就择定完婚吉日,捎信给王统照,让他放假时回家结婚。接到母亲的信王统照如五雷击顶,茫然失措,当时他已经19岁,与隋焕东相识已是第三个年头。正在与隋焕东热恋中的王统照本是一个思想开明的青年,这时却左右为难。这完全是一场包办婚姻,如果听从母命,他与隋焕东的感情已经很深,自己必须与心上人分手;要是不服从母命,抗拒这门亲事,那必会伤了母亲的心。思来想去,他不能完全摆脱封建礼教的束缚,想到自己从小丧父,全靠母亲拉扯成人,不忍伤母亲的心。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隋焕东,隋焕东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也觉得无力抗争,更不忍让王统照为难伤心,只好忍受现实。二人连日以泪洗面,现实无法抗拒,他们的美梦被击得粉碎,等待他们的是一生的悲剧。
    孟昭兰是孟家唯一的女儿,当年22岁,虽然娇生惯养,文化不高,但却深谙大户人家的家教礼数,是王母比较理想的儿媳人选。
    放假的时候又到了,王统照与隋焕东二人又是同车回故乡,但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对恋人,一个是要回去与另一个人确定合理、合法的关系,做别人的新郎,一个是痛失知音,自己去品尝那孤独的痛苦。两个人都是在无奈中各自空劳牵挂。
    假期结束,婚后的王统照回到济南,心中特别挂念他心中的玉妹,他不知道她是怎样熬过这些日子的,他去看望她、宽慰她。一次次,总有说不完的话,但也无法慰平玉妹那颗破碎了的心。
    很多同学为这一对才貌相当的恋人寄予很大的同情,但谁也无法帮助他们。王统照与隋焕东旧情难断的消息传到了诸城,王统照的母亲认为新婚的儿子还与原来的女友往来有辱门风,急忙派人把孟昭兰送到济南,在济南的日子里,王统照并没有回避与隋少峰兄妹的来往,孟照兰看到丈夫与他们亲密无间地交流,知道王统照与他们的关系实非寻常,难免心中不快,在回家路过潍县时坦诚地向姑妈孟氏谈及此事,孟昭兰自幼丧母,由孟氏抚养成人,她对孟昭兰视同己出,但她也是大家闺秀,对此事比较宽容,她劝侄女,一对热恋中的男女,乍分开并不那么容易,不要过多地干涉丈夫和隋焕东的交往。孟昭兰也为人大度,又经孟氏的劝说,也就容忍了王统照与隋焕东的交往。王统照对此深受感动,更加善待自己的妻子,尊重自己既成的婚姻事实。隋焕东虽然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她能自觉地尊重王统照的婚姻,尊重孟昭兰的权益,三人形成了一种很特殊的关系。一年后,王统照的儿子在济南出生了,取名济诚,王统照与孟昭兰的婚姻关系得到了巩固,与隋焕东的关系也一直保持着。有一次,隋焕东从诸城到济南,约定见面,可隋焕东迟迟未到,王统照等得发急,长吁短叹,寝食不安。看到王统照着急的样子,妻子不仅没有发怒,还笑着打趣:“好了,好了,马上就要到了,快高兴起来吧!”说得王统照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谢谢你的提醒。”他在日记中写道:“自芳之对彼与余,诚属难得,实至感谢也。”有一次,王统照真诚地对妻子说:“我爱玉妹,实在超过爱你。”话说出口,又怕引起妻子的谴责,不料孟昭兰却轻声细语地反问道:“难道你不说破,我就不知道吗?”
    妻子的宽容、体谅,使王统照深感内心亏欠,无言以对。

 

无缘男惟爱惟美
  痴情女魂断京城


    民国七年(1918),21岁的王统照考入了北京中国大学英国文学系读书,隋焕东也来到了北京,进了女子补习学校读书,准备考国立女子师范大学,她节假日经常到王统照住的公寓去,请王统照给她补习英文,同是远离故乡,他乡故知,更觉亲近,何况还是心上人。
    隋焕东认为王统照的国学基础好,有写作才能,就鼓励他走文学创作的道路。爱的力量是神奇的,隋焕东的鼓励使王统照更加坚定了信心与决心,便以自己和隋焕东的恋情为原型,改头换面,加以演绎,写出了一个短篇小说《春雨之夜》,这篇小说,是他们两人最有意义的纪念,也成为他在“五四”时期最著名、最精彩的短篇。
    王统照在他的早期文学作品中宣扬“爱和美”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当时他每一天都被困在对“玉妹”的爱情和对妻子的责任的矛盾之中,十分苦恼。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既可称为狂思无当之青年,亦可谓为自然情爱之囚徒。”
    他还在日记上写下了一首诗表达当时的心情:“世网重重尽帝囚,人生缘业等浮沤,埋骨青山原多事,风荡灰飞愿亦休。”
           (连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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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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