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言—诸城新闻网

我和莫言

2012-10-19 02:48:24 来源：诸城新闻网

    冬日天短，半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告别莫言和嫂子，步出住宅单元门，已是晌午时分，空气里弥漫着年节的肉香和新蒸的饽饽麦香。
    正月初二这天，我接到了牧文的电话，说是莫言老师初三到诸城。接到消息，我赶紧下通知组织第二天参加活动的作协会员们。第二天下午３点多，莫言老师参加完在诸城有关领导陪同的一些活动后，略带疲劳地按时出席座谈会。一个多小时的讲座，莫言老师就诸城的文化与文学、当代作家的创作使命、高密东北乡的文学王国等话题，进行了深刻而饶有兴趣地阐述。他说：“一个作家，要承担起自己的使命，必须具备最起码的两点，一是做人的良知，二是对现实的批判精神。”他说：“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卑微的出身决定了我胆小如鼠，我在现实生活中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这也是我的父亲严厉教导我的。但，我又是个作家，是一个不愿被一些所谓的意识的东西勉强的作家，在高密东北乡我自己构筑的文学王国里，我就是一个国王，一个发号施令呼风唤雨的国王。虚幻、现实、民间故事、历史人物，我将它们一一杂糅在一起，用时空的转换和魔术的表达呈现成一种好看的文学形式，给读者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娓娓道来的莫言老师此时就坐在我的对面，而我的思绪，却随着他的经历和作品，回到了那些生活和文学的岁月：
    １９５５年２月１７日，莫言出生于山东省高密市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当时家庭成分为富裕中农。莫言本姓管，名谟业，之所以后来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莫言，就是因为父亲让小时候活泼好动的他少说话或者不说话。自从给自己改笔名莫言后，莫言便将自己的思想和更多的口头表达完完全全地交给了手中的一支生花妙笔。
    莫言的大爷爷是前清秀才，写得一手好字，在莫言小时候，他曾写字让莫言临摹。莫言的爷爷是村里闻名的庄稼老把式，在莫言的散文描述里，因为精通庄稼活，他爷爷把劳动上升到诗意的层面，深受村里人的敬重。因“富裕中农”的家庭成分所限，从有记忆以来，少年莫言一直遭受着排斥、侮辱、损害。在他的记忆中，这种侮辱以及饥饿，一直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因此，“受辱”和“饥饿”就成为莫言文学创作中的最核心的主题之一。莫言发表在１９８５年的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和１９８６年的短篇小说《枯河》，是这两个关键词的生动阐释。
    《透明的红萝卜》里那个十二岁的“黑孩”在运河工地上干活，因饥饿难耐，到旁边的菜地里拔了一个红萝卜充饥，被看田人当场捉住押送到工地。工地负责人专门为此召开了一次可怕的批斗大会，上百人围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高呼口号进行批判。这部小说的“饥饿”主题非常明显，但在语言叙事上，莫言还保持着克制，故事的结构和线索也都很传统。在《枯河》里，莫言则以“侮辱”为核心，写小男孩在玩耍时不小心把领导的女儿弄伤了。回到家里，受到的是父亲、母亲、大姐、大哥的组团“拷打”。父亲打他时，先扒下他的衣裳，“免得打坏了”需要花钱的衣裳。本来应该是保护孩子的母亲，也抡起棉花秆劈头盖脑地打，打得“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秆子”。
    １９８６年底，他一口气创作出了影响深远的中篇小说《红高粱》。在充满了残酷浪漫主义色彩的《红高粱》系列四部中篇小说之后，１９８７年，莫言在家乡的一个寒冷的仓库里，花了１８天创作完成了长篇小说《天堂蒜薹之歌》。故事背景，则是临近苍山县的丰收蒜薹因为腐败干部和黑社会勾结的影响，大规模地腐烂，导致了农民的抗议和暴动。这部小说用令人窒息的笔触，生动地描写了乡村泯灭人性的人际关系和悲惨，深切的人性关怀，在他近乎冷酷的语言中喷涌而出。
    １９９５年，莫言以一部洋洋五十万言的长篇巨著《丰乳肥臀》，总结了“高密东北乡”的百年动荡史，并极其有创意地从清朝末年写到了改革开放。政治的动荡、历史的诡秘、人性的险恶、社会的变迁，在这部小说得到淋漓尽致地表达。
    而在２００６年推出的章回体长篇小说《生死疲劳》中，“浪漫传奇”和“残酷现实”两条线索，通过“赎罪”的方式，终于慢慢地走到了一起。《生死疲劳》，通过“赎罪”的方式，慢慢地将“浪漫”与“残酷”、“传奇”与“现实”真正融在了一起。小说中，是长工蓝脸代表着有罪者对被冤杀的地主西门闹的忏悔，从而使在《丰乳肥臀》中略显生硬地通过村教堂神父引进的宗教情怀得到了深化，并在最新的长篇小说《蛙》中进一步强化了“善”的推断。
    就在大家纷纷起立再次向莫言致谢的板凳椅子的声响中，我也随着人群步出会场，送莫言老师返程。几天前在莫言家中我代表作协邀请的时候，说好莫言要在诸城住一晚，如果莫言老师晚上能够再次和文友们交流，那将是另一番景致和感觉，因为这将是一次纯文学的交流与互动。
    第三次见莫言是２０１０年的春节前。在高密某酒店，莫言老师匆匆赶过来和我们见面。饭桌上的莫言老师滴酒未沾，只是慢声细语地和我们交流着、问候着，颇有大哥风范。因为时间安排很紧，莫言和我们一一合影后便匆匆离去。在送行的楼下，望着莫言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头别有一番滋味：这位文学大家已经承担了很多很多，不知道还得承担多少，不知道还需要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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