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见一轮圆圆的月亮悬挂在碧空之上,我总会想起儿时的中秋节,想起故乡,想起我的童年。童年的月亮总是那么圆,那么亮,在月亮底下,我甜甜地吃着妈妈做的花生月饼,有月亮的夜晚,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常常不知归时。
童年,是我们常忆的温馨港湾。傍晚月亮爬上树梢,银白色的月光照着葫芦架,一颗颗葫芦娃荡着秋千,徐徐秋风摇曳着葫芦娃的梦,还有那飞来飞去的“蛄蝼蝈”瞪着大眼睛,伸着带钩的长须,落脚在一朵朵被月光染过的葫芦花上。它们在夜间匆匆寻找着自己的月光宝盒,我便会缠着八十多岁的老奶奶讲故事。天长日久哪有那么多故事讲,然而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奶奶,摇着芭蕉扇总能满足我的愿望。讲“皮惑子精”“老王家的家族史”,讲日本鬼子来我们村建炮楼、讲南山顶上大深深的壕沟……,百听不厌。特别是我们家里还住过八路军,那个女八路还生了一个小男孩,不久就炮火连天地打仗了。我特别好奇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此时的老奶奶没有答案,留给我的只是她的叹息。
太阳落山了,小伙伴们都害怕在外面有犸狐,我不害怕,我知道月嫲嫲在天空守护着,哪个坏蛋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坏事呢?“月嫲嫲,本姓姜,扛着兔子去打枪,……”那时候我就会天真地想,月嫲嫲真厉害,扛着兔子还会打枪,看来月亮上有很多兔子!昂着脸看着慢慢升起来的月亮,上面有棵黑乎乎的树,没看到有兔子。
无论时间多晚也不想回家,总是拖住小伙伴们疯玩到母亲喊我,羊角辫散落在脑后,疯疯癫癫地边蹦跶边天马行空地想:月亮上的兔子肯定雪白雪白的,要不这“月光”从哪里来呢?那么多的兔子,得吃多少兔子草,月嫲嫲挖得了那么多喂兔子的菜吗?我的疑问总把疲惫的母亲惹毛了,母亲说我像个“超霸”,免不了要责骂。但那责骂如耳旁风,“呼”刮一阵儿,紧接着就不长记性了,每次都是恋恋不舍地一路蹦跶着回到铺满月光的篱笆庭院。饿极了的哥哥嘟囔我是“缺心眼子”,因为我和妈妈不回家他也捞不着吃饭。
月亮从古到今,都是一个承载思念的载体,毋庸置疑,她也载着我的思念,悠荡在苏轼的超然台上,“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我从小喜欢写作,我的名字里有个“亮”字,每每很自豪地介绍自己“月亮的亮”。2012年,我的第一首情诗《思念的线》,被推荐到了台湾的《世界论坛报》。从来没想到,我写的这些字还可以叫诗,就这样,我的诗歌一直飞在天空,借着月光,歇脚在各种报刊站台,并且出版了自己的诗集《月亮弯弯》。
又逢中秋夜,银辉满人间,那个摇着蒲扇轻轻拍着我、哄我入睡的老奶奶,离开我已经三十多年了,月光如水,轻轻洒在静谧的夜空,摇醒了童年,摇醒那些裂不开的思念。
(作者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潍坊市作家协会会员、诸城市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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