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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城老农事

2024-03-28 09:45:16 来源:
王德信

   修场院摁场
  “小满”过后,天气渐热,田里的小麦也渐渐进入成熟期,人们开始为麦收提前作准备工作,“摁场”便是其中较重要的事项。摁场为诸城方言,即拾掇平整场院。早些年个人单干地少,晒麦子的场所多在街道上或选在自家门前。大集体时期,每个生产队都会在队屋前或后面选一大开阔地,约一千五至两千平方米左右,作为场院。麦收前,生产队里便组织社员摁场收拾场院。摁场前先用牛拉耙,来来回回把整个场院耙一遍,划起新土,然后用锨挖起一道道小水沟渠,纵横全场院。一般是头天下午,用队屋院内井上的水车车水,沿场院小水沟流淌,流水所到之处,人们或用盆用桶用瓢用筲,舀起沟里的水向四下里泼洒,如下雨一般,直至泼湿泼遍。泼过水的场院经过一夜的浸润,土全部润透,第二天清晨,人们便早起将小渠沟用锨全平整,而后把全场院撒上一层薄薄的麦糠,开始摁场院。摁场用大小两种碌碡,大的粗如倒罐,小的如筲桶,上面皆环刻有石槽沟,用麻绳将稻草一踅踅缠在碌碡上,将弯弓型的碌碡彍子挂在两头碌碡眼窝,拴上绳子拉动,碌碡即可旋转。大小碌碡在撒过麦糠的场院里绕圈转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恰似一场民间器乐大汇演。小半天后,摁场结束,将未压嵌进土里的麦糠用扫帚扫起,整个场院平整结实,地如镜面。太阳光照射在场院上,使其越发干硬结实,为迎接麦收做好了保障工作,以备完善。
  收麦种豆
  农谚云“芒种三日见麦茬”,意为“芒种”过后三日即开始麦收农忙。麦收可分区域,诸城南部山区为丘岭地带,水源条件差,所以麦收可提前在芒种前收割,麦早进场。北部平原地区水源条件好能灌溉,麦子成熟就晚,有时芒种后一周或十天才收割,时间拖长。俗话说:“蚕老一时,麦老一响”,早晨看田里的麦穗还有点发青,热烘烘的西南风一吹,晌午麦穗颜色就发了黄。麦收被称为“虎口夺粮”,此时节天气多变常有冰雹大雨降,麦穗遭遇冰雹即被打散落地,可导致歉收或绝产,所以应争分夺秒地快收快抢!早些年缺烧草,为多赚点麦苲,麦子都是薅,而且是不等麦芒奓挲早两天薅,亦是快抢。薅麦子是个大力气活,双手揽一把麦棵,用力拔出,将麦根土在脚上摔打干净,薅一天麦子,满手血泡,伤在手上,疼在心上。后来生产队时期先薅后割,收的方式逐渐变了样。在农村,割麦子当数最苦最累的活儿,烈日当头,弯腰割麦,麦芒刺扎在胳膊上,即疼又痒,合着麦秸上的尘土,满脸汗水直淌,忍着腰酸胳膊疼,一天下来,人累个半死,恹恹无力如大病一场!虽累但也要强撑着硬干,因为这是侍弄伺候了八九个月到嘴边的口粮,所以要拼要抢。事儿想开了亦释然,心里也豁然开朗。麦子收割后要在麦茬地里种大豆。“早豆晚豆,四月十六”,农历四月十六日晚,若月亮出得早,天能早下雨,即为抢茬,要早种豆。若月亮出得晚,即为闷茬,可晚种豆,不急不抢。种豆时,用牛拉犁,在收割后的麦茬地里拱沟种豆,每畦播种两行。“麦种黄泉谷露糠,豆子撒在地浮上”,即说明麦子要深种,而豆子要浅种,此为农民千百年来汇集之经验,意味深长。时代在变革,社会在发展,现如今农民麦收已不在用镰割麦子,更不用弯腰用力薅麦子,亦不用出大力流大汗,而是全部用上联合收割机,几十亩上百亩麦子,半天时间即可全流程完成收割脱粒,拉纯麦粒入场。真真应了毛泽东主席当年说过的一句名言:“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此言甚诚!可见伟人高瞻远瞩,眼光之长。
  打场拦场
  麦子上了场,农人格外忙。收割后的麦子运到场院里,下一步就是紧接着脱粒打场,将麦粒抓紧晒干。打场有两种方式,一种较为简单,就是“拍麦子”,趁天气晴阳光好,早晨将麦秸儿摊开晒干,趁晌午头儿,在场院中摆一条条长凳或其他带棱的物件,众人一齐干,将带穗的麦根子两手握着朝板凳上猛力摔打,这样做既完成了脱粒,又能留下长麦秸用于打苫子苫垛用,一举两赚。上世纪五十年代成立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以及到后来的生产队,因机械不发达,麦收脱粒皆用打场方式,除留下打苫子的麦根子外,则是用铡刀铡下麦穗,早饭后在场院里全部摊开曝晒,中午用牲口打场,用碌碡压碾。常用的牲口或驴或马或骡,一人牵之,拉一石碌碡,在麦穗上滚动,绕场转圈。亦有的用一根茶杯粗三米多长的木杆绑在牲口身上,人扶木杆另一头,同时转圈压碾。如此反复麦粒脱成,再用木锨扬场,扬净麦糠晒干。后来有了小型脱粒机,每个生产队都有两三台,打场时需要十几人参与,有人负责用木叉往传送带上挑麦穗,有人负责用簸箕接麦粒,有人负责撑袋装粮,有的人则在脱粒机后尾掏麦糠,此活儿最脏,往往一场下来,掏糠人被弄得灰头土脸,如同从土里扒出来似的,煞是难看。打完场,交公粮。当时的口号是“交公粮,卖余粮,踊跃交售爱国粮”。在这种口号的鼓动下和上级征粮指标的安排下,村村忙于交公粮。犹记当时有一三百多户人家的村庄,一下就交了三十万斤小麦公粮,其数量令人瞠目愕然,亦令人钦佩赞叹!在交公粮的同时,还要“拦场”,即把脱粒头遍的麦穗麦穰再重复脱粒第二遍。拦场打下的麦粒较头遍就少之又少了,数量上相差甚远。拦场后的麦子连同扬场下来带土坷垃小石子的土垃麦子筛捡后,一同分给社员吃,作为大半年忙活期盼的回馈,也算是对细口粮数的找平兑现。那些年,细粮少、粗粮偏多,此等现象在各地农村,十分普遍。
  沤绿肥
  麦收过后,天气渐热,这时节,正是沤绿肥的最佳时段。“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在农村,沤绿肥作为积攒肥料的一大工程,当时非常重视,村村都干,很是普遍。沤绿肥即是各种瓜秧、棉槐叶、青草、麦糠和碎麦穰合拌在一起用水和成稠泥状,用锨堆积成堆,上面摊平四周留围堰,再用屎、尿、水浇灌,使其内部发酵变黑,即成肥,其量特大,宜于秋田。白日坡里干,夜里打夜班,这是当时沤绿肥的真实写照。每当夜幕降临晚饭后,生产队的保管员就在队屋外的粪场边点亮气灯,灯光亮灿灿。时人们三三两两从家里走出,汇集到粪场上,生产队长招呼一声,沤绿肥的活儿即开始干。沤绿肥需要多人合作完成,有人铡瓜秧青草,有人撒麦糠棉槐叶,有人挑水泼水,有人掘土和泥,整个过程分工明确,有板有眼。沤绿肥打夜班时间大致是晚八点始至十点,有时亦延长至十一点,人们白天劳累一天,此时已又困又乏,但为挣工分,又不得不干,时常惹人起抱怨。夏天烈日炎炎发酵快,沤的绿肥一般初秋后即成,粪质颜色全变。秋收前,生产队里要安排十几个青年人,用小拥车把绿肥运到地头田间,亦用马车地排车拉粪,运到地头堆积,数量以地块大小均摊。时光飞逝,岁月更换,现今农民种地大都用化肥,沤绿肥之事己成为往事云烟,但在当时的大集体时期,沤的绿肥确实在大田里为农业增产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不可否定枉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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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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