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智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田野里所有的农作物按成熟期已循序拾掇开了。我今年种植了半亩地瓜,那是在农村老家父亲的口粮田里栽种的。父亲在世时,一直种着他和我母亲的那份口粮地,一年一茬小麦、一茬玉米,另外再秧上半亩地瓜。地里打的粮食,大部分给了我,供我们在城里的全家人吃。父亲过世后,退休的我闲来无事,就把父亲的口粮地接种了,除种小麦玉米外,仍是留一小块地栽种地瓜。地瓜有好几个新品种,烟薯、蜜薯、紫薯、西瓜红、小白甜等。又到了收获地瓜的时节,我找了个周末,决定和全家人一起回老家刨地瓜,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非常高兴,妻子也和我一同前往。去地里拾掇地瓜,收获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就是让儿孙小辈们到野坡里去玩,吃土窑烤地瓜,让他们尝尝士窑烤的地瓜与城里铁皮桶烤出的地瓜口味有何不同。
这野坡烤地瓜还是父亲教我的,年年秋天到收地瓜时,父亲和我都会在坡里烤上一土窑,在这消遣的时光里,全家人尽情地吃,田野味十足,家人其乐融融。在田野里用土窑烤地瓜,俗称“烧窑”,那些年在农村里是常见的事儿。父亲在烧窑烤地瓜这方面,有他独道的一套。
父亲曾在一九四六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战争时期,在华东野战军服役,先后参加了许多次战役,在战场上很勇敢顽强,多次受过嘉奖,后负伤回村,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与庄稼打交道的农民。父亲勤劳、诚实,在生产队那个年代,是个好庄户把式,尤其是扶犁耕地方面,更是非常娴熟。春种地,夏耘地,秋耕地,冬翻地,这些活儿在全队里非父亲莫属。特别是到了秋收刨完地瓜再复收地瓜时,生产队长总是让父亲去干。复收用犁拱出的地瓜收集起来拉到队饲养院做喂猪的饲料。那时在田野里歇息时,人们常会在地头沟崖就地取材挖土培窑烧烤地瓜。年复一年,父亲就琢磨出烤地瓜既不糊又软糯香甜的方法了。
每年秋天刨了地瓜时,父亲都会打电话约我回家,或在坡里现刨地瓜就地烧烤,或从家里拾上一提篮地瓜,捎上一桶水和一捆干柴禾,拿上铁锨,到他那块地里烧窑,烤地瓜吃。每次都是父亲亲自下手干,他先是向空中抛撒一把干土试风向,然后开始建窑。父亲建窑很有特点,找一块有湿土的小地块用脚猛跺猛踩,而后下挖一坑,上窄下宽,貌似家中的锅灶,再朝顺风处开个三十来公分的灶门,用大土块当盖板。顺着地面围着窑用干土块一圈一圈往里缩着垒砌成一个圆顶窑,不到半小时,土窑就建成了。随后就开始烧窑,先是往里点火烧柴,柴禾大都是从四周捡的干枯树枝,亦可从家里带些来用。柴禾烧得差不多时,满窑通红,此时父亲便将一大提篮地瓜全部放进土窑中,把周围烧红的土块盖在地瓜上,再加盖上一层湿土,地瓜被烧过的柴灰烘着又被烧红的土块烙着,盖在上面的湿土也被里面的热气蒸得半个小时就成干土了,一个时辰后,土窑里的地瓜就熟了,掘窑取出地瓜,个个外皮软乎乎,里瓤粘丝丝,咬一口甜蜜蜜,且甜中透着喷香,香中泌着甘甜,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些年,生产队为了让社员填包肚子,都大面积种地瓜,因为地瓜亩产量高。人们日常中的主食是地瓜,再就是地瓜干、地瓜干煎饼、地瓜粘粥、地瓜面窝头,真真是吃腻了,但为了生存,还是非吃不可的。时间长了,人们就想改变吃法,搜寻出把地瓜烧烤着吃。当时流传说“煮地瓜熬地瓜,不如个烧地瓜”。所似在秋天收获地瓜和翻耕复收地瓜时,人们常会在野外垒建小土窑烧烤地瓜,调节口味。
时光一晃多年过去了,父亲也离开我们好几年了。如今,已做了爷爷的我,依然沿袭了父亲每年秋天和我在野坡里烧烤地瓜的那种野炊习俗,每当地瓜收下来后,带上全家人,在野外搞一次土窑烧烤地瓜,让儿孙晚辈们尽情地享受一下大自然风光和乡野炊趣,感悟一下现今的好日子好生活。同时感谢这片养育我们的土地,是大地母亲年复一年地向人类输送着各种粮食给养,养育着人类,供人类生存发展,周而复始,岁岁不变!
(作者地址:龙都街道2081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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