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夏天室内没有空调、电扇,解热、降温只能用蒲扇。而那个年代农村经济能力有限,物资供应匮乏,每到夏天,家庭主妇们多数是找出旧蒲扇,修修补补再用,实在无法修补了,才到集上买两把新的。
记得有一年,娘从集上买回两把新蒲扇,她连夜缝上好看的荷叶边,给父亲和哥哥用。爱美的姐姐则把干活休息时挖的药材卖了钱,买了把小巧可折叠的檀香扇,扇着有淡淡的香味溢出。
我那时年龄小,对蒲扇这种传统凡物不稀罕,只喜欢可折叠轻便的竹骨扇。不用时收起,放进书包里不占地方,可在同学面前显摆,学街里供销社经理的样子,潇洒地“哗啦”一抖,微微一扇,清风徐徐而来。
我记得,娘始终用她那把旧蒲扇,每年缝了又缝、补了又补,做家务活时,总把蒲扇放在伸手可及之处,累了、出汗了,就拿过来扇一小会儿,以解浑身汗水和疲劳。
好几次,我看到娘在锅门口烧火做饭时,脸上淌着汗珠,就拿过娘的蒲扇双手给娘扇风。扇了一小会儿,就觉手腕发酸,风力也越来越小,娘慈爱地说:“好孩子,就数你最疼娘了!扇累了,就玩去吧。”
夏天,我们一家人在院子里的枣树底下吃饭,娘常常是一边吃饭,一边用蒲扇扇着风、打着苍蝇。农家人的粗茶淡饭,在炎热的夏天,吃出了清凉、吃出了温馨。
夏天的夜晚,天气闷热、蚊虫繁多。饭后,人们大都到场院、街上或自家大门口消热、纳凉。每天晚饭后,娘就领着我,拿着父亲用麦秸杆编的帘子和她那把旧蒲扇,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自家大门囗把帘子铺开,我便高兴地咕咚躺了上去。娘怕蚊子咬着我,就用蒲扇在我身上不停地扇着,我惬意极了,仰躺着数满天星斗,看月儿在云层里钻进钻出,听蛙声阵阵,蝉声高亢。
看倦了,听腻了,就让娘抛闷(谜语)我猜,娘便说:“你听好了,一间小屋,盛草无数。”想了一会儿,我说猜不着。娘说就是锅底啊!“噢,知道了。娘,你再抛一个。”娘又说:“一棵小树不大高,上边挂着些杀人刀。”我说:“娘,这个我猜着了,是大豆。你再抛一个。”娘又说:“兄弟五六个,围着柱子坐。”“我又猜着了,是大蒜。”娘说:“好,算你不笨。唉哟,下雾了,凉快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屋睡觉吧。”
薰蚊的火蝇薰得屋里一个蚊子也没有,躺在炕上,享受着娘用蒲扇扇出的阵阵柔风,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后来,有了电扇,娘也是在临睡前开一会儿,那把旧蒲扇成了她心头的不舍。
娘的旧蒲扇,扇走了无数个酷暑和炎热的夏天,扇出了我美好的童年,也扇出了岁月的艰辛和时代的变迁。
(作者地址:桃园生态经济发展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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