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要赚很多钱孝敬您,奶奶。”这是我小时候对奶奶的承诺。
我奶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厨艺高超,针线活做得极好。从我上幼儿园起,所有的衣物和鞋子都是她亲自缝制的,她做的虎头鞋十分精美,让幼儿园的老师不由得连连赞叹。
上了小学,每天中午一回家,我总会喊一声:“奶奶,我回来了。”有时她在厨房里,有时她在卧室里,但不管她在哪里,总会听到奶奶的回应:“唉,大孙女回来了。”
我家原来的房子只有两个卧室,我就和奶奶在一张床上睡。小时候我身体不太好,吹风扇容易生病,到了夏天,奶奶就会一整宿一整宿地为我扇扇子。晚上,和奶奶一起躺在床上,我会央求奶奶为我讲讲她小时候的事情,奶奶边摇着扇子,边回忆着她小时候吃苦受难的往事。有时我会问她:“奶奶,你扇这么久,手不会累吗?”她说:“我年轻的时候,担水、推车、刨地什么活都干过,这点事累不着奶奶。”但是,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她差一点没端起碗来。
到了暑假,我们通常会回老家住几天。老家有块菜地,菜地里种满了扁豆、黄瓜、豆角、西红柿等蔬菜。回家看到这片绿油油的菜地,我才知道了奶奶日常一到周末就会“失踪”的原由。西红柿又大又红,口感比集市上大棚里的西红柿好吃很多,是我最喜欢吃的。在炎热的暑假,奶奶会拿着锄头到田里去。我穿着奶奶的花背心和方格裤衩,跟着奶奶去田里玩。奶奶在锄地,我在后面帮忙,说是帮忙,不如说是“帮倒忙”,不是踩了刚长好的苗,就是弄坏了奶奶锄好的地。有时我会要求奶奶给我抓个蚂蚱,奶奶总能在一片绿油油的地里找到许多肥硕的蚂蚱。清晨,踏着露珠,我和奶奶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去地里摘长好的黄瓜和茄子。在菜园地北边有一片树林,布谷鸟的叫声显得那么空灵。不过,我不会注意这个,我的注意力放在一根根嫩绿的小黄瓜上,金黄的黄瓜花好像对着我笑。奶奶会把扁豆、茄子和黄瓜利落地装进菜蓝子里,然后到井边用井水把几根嫩嫩的小黄瓜洗了给我吃,我常常等不到黄瓜洗好就吃了起来。摘完菜后,奶奶在前面推着三轮车,我在后面边啃着黄瓜边挠着腿上被蚊子咬出的包。
再后来……
再后来,我拿着花圈,父亲手中捧着奶奶的遗像,一路大人在身后哭泣。我们又经过了那片菜地,那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机,一片荒芜。整个葬礼上我一滴眼泪都没流,奶奶的去世仿佛是悄无声息的,或是早有预谋的,又或是突如其来的,我感觉奶奶不是去世了,而是睡着了,又或是去了远方。
回家,我又习惯性地喊着“奶奶,我回来了。”之后就愣住了,屋子里如往日一般充斥着奶奶的气息,只是这次我的话再也没有了回应。悲伤如洪水般铺天盖地袭来,泪水夺眶而出。
奶奶很大,大到充满了我整个童年;奶奶很小,小到只能放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作者系实验中学高二年级十四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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