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村北有一条小河，这条河，是刻在脑海里的印记，是年少时一年四季的游玩乐园。春天里，留下了我们更多的足迹。
小河里似乎有永远探不尽的“宝藏”。当第一缕春风抚摸大地的时候，我们就坐不住了。星期天，小伙伴们便三五成群，到河里探寻春天的秘密。
此时，冻结的河面泛起水光，冰层始融趋薄。我们拿石块砸向冰面，石头钻入水底，一股水花趁势从冰眼蹿出，激活河流持续了多日的僵硬面孔。河滩氤氲着湿气，柳枝呈现微绿，万木打起了精神，两岸生机欲发。这一切告诉我们：小河的春天来了。
冰解冷消，气象欣然。春风与暖阳协力在河滩泼绿染色，鲜活的绿彩直淌到河里，河水变得青青幽幽。河岸上的野草种类繁多，日益葱茏。一种当地口语叫做“扎银”的草茎长得极快，这也是我们小孩子争抢的目标。“扎银”尖锐如针，长到近一拃长的时候，拔出来剥去外皮，是嫩白的絮条，吃到嘴里绵绵的甜甜的，很是爽口。大吃“扎银”的时日，成为那个年代春天里的“儿童美食节”。
河水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不知疲倦地日夜唱着欢歌，垂柳穿着新装，跳起春天的芭蕾，风不停舞不歇。这时候，我们去河边的主要目的是折柳枝做柳哨。折下柳枝，一手攥紧枝条下端，一手扭动上端，皮骨动离，抽出枝骨，把枝皮用小刀截断，再用指甲掐去一端2-3毫米的表皮，适度捏扁，一个柳哨即制作完成。柳哨可长可短，可粗可细，粗长的声如圆号，浑厚浓重，细短的音似唢呐，高亢嘹亮。如众伙伴各执粗细长短柳哨齐吹，尽管那和声不着曲调，且被大风吹得七零八落，却也是声势不小的“管乐交响”。柳哨声声，响彻高空，犹如布谷催春，催快了农人耕种的脚步。
随着春深愈暖，河里的小蝌蚪繁生起来，一撮撮、一团团，就像清水里刚刚泼入了墨汁。它们拖着小尾巴，如一个个会动的“逗号”，小河的春章里写满生命成长的故事。我们时常不顾水凉赤脚下水，掬捞一些蝌蚪，捧在手里，仔细观赏它们可爱的样子。从中挑选几个蝌蚪放在玻璃瓶里，过一阵儿倒进河里，再换新的，不厌其烦地亲近着这些摆头荡尾的小生灵。
在河边游玩的春日里，我们还经常走进河北岸的小树林，看望自己亲手栽植的小白杨。我们盼望它们快快发芽，快快成长，早日长成参天大树。待小白杨生出绿叶时，风吹飒飒，神姿朗朗，长势蒸蒸，好似正在茁壮成长的我们。
家乡的小河是村庄的根脉，养育了村庄的人们，丰盈了村庄的容貌，见证了村庄的过去和现在。而今，小河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我们也不再像年少时那样屡屡亲近它。但不管岁月如何变迁，那条河一直在我心中流淌，而且时不时地冲开童年的记忆闸门……
小河里的春天已变成回忆，我们也早已过了爱做梦的年纪。每个春天都是催人奋进的。今又逢春，让我们偕春前行，莫负这大好时光。
(作者系山东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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