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金霞
少年时代,每年的中秋佳节,都是在收获的忙碌中度过的。还记得父亲会在节前就去买好月饼,到了过节那天一一分给我们,因着那时的生活所限,我们每个人只能分到一个,物以稀为贵,这一个月饼的滋味,可抵现在无数个。虽是过节,地里的活却不能耽误,照例要去坡里掰玉米或是割大豆。那时候我们正放秋假,谁也逃不过这“一劫”,必须要经历秋收的洗礼。
天刚蒙蒙亮,我们姊妹几个就被爹娘喊起来去坡里掰玉米,与我们同去的,还有个从外地来到我们家的小表哥,在那个秋假里他成为我们家里的一员,很快融入这个家庭。
这个小表哥的到来让我们又欢喜又恼怒,欢喜的是他会玩会逗我们,打弹弓掏鼠洞、爬高树烧野味,他都玩得不亦乐乎。总而言之,所有我们不敢玩不会玩的,他都会,他让我们在秋收的劳累中得到了不少乐趣和意外之喜。
恼怒的是,他的到来分走了父亲的不少宠爱。因为在一些出力活上,他明显比我们有力气,尤其是一些抬抬扛扛这样的活,他更加显出一个劳力的作用,让父亲得以轻松。所以父亲总是夸他,有啥好吃的先递给他,居然分给他两个月饼,惹得我们朝他直瞪眼。从他身上,我明白了农村人为啥特别喜欢男孩,那是因为他们会长成劳力的身板,能挑起大梁能撑起家。
掰玉米看似简单,干起来并不好受,脖子和脸一会儿就被玉米叶子拉得生痛,身上也会觉得刺痒。我们一边掰玉米一边算计,看啥时候能掰完一犁。小表哥也不闲着,用小镢头把地中间的那几犁玉米秸秆砍倒,让驴车可以进到地里来拉玉米。
那时候农村人还很少带手表,不能准确知道时间,所以干活都是靠约摸,实在累了就歇歇。当都干得精疲力尽的时候,父亲喊我们歇息。趁这个功夫,我们姊妹几个就跑到沟崖下面去摘酸枣,只见那矮矮的酸枣树上零星结了几颗青里透着红的酸枣,摘下一颗,放在嘴里,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刺激着我们的味蕾,让我们唇齿生津。虽然这些野酸枣没有多少果肉,只是一层薄薄的皮肉包着一个大枣核,在那个年代,也是我们难得的水果了。
顺着沟崖四处寻找酸枣,不时的有虫子快速爬出来,弄得我们一惊一乍的。有一次还冷不丁钻出一条淡黄色的蛇,把我们几个吓得“嗷嗷”直叫,还是小表哥有胆量,顺手抓起一块石头就掷了过去,蛇弯弯曲曲爬走了。我们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继续摘酸枣。
中午吃过饭,继续开工。直到夕阳西下,一轮明月升起,我们才从坡里收工。经常是父亲赶着驴车,我们就坐在堆满玉米的地排车上,一边听着毛驴四只蹄子踏地的“哒哒”声,一边听着父亲指挥驴子的“驾驾”声回家。这两种声音,汇集在一起,在秋天的傍晚,显得那么悦耳,那么清晰。中秋节就在忙碌中度过了。
(作者系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诸城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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