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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有味

2022-09-07 18:29:57 来源:
孙爱勋
  一年四季,各有味道。
  春日暄暄,松散的泥土,如泡发的面团,双脚踩下,软踏踏凹下去,泥土的清香滋滋冒出来,轻轻挠着鼻孔,不由打个喷嚏,好香啊。
  蛰伏了一冬的草木,蠢蠢欲动,伸胳膊踢腿,一叶草茎,一串叶苞,悄然而出,于煦暖阳光里,把新芽的清香散逸开,丝丝缕缕,缠缠绕绕,清纯、温馨、恬静,如同婴孩的奶香,有种自然朴素的新生的美好。
  大田里,小河边,山峦沟壑,春天温暖的味道无处不在,即使在大山皱褶里,石罅里,张开的土缝里,亦有香气幽幽。人行其间,行走在一片明媚的清香里,香满衣袖,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淡淡的草木芳香。蝴蝶落在发梢,扇动着翅膀,楚楚有致。
  老农赶着黄牛,闲散地走在田埂上,不疾不徐,像徜徉在田间的游客。黄牛不时伸长脖子,吭哧吭哧嗅着大地的味道,香气很清,清澈清纯,如露珠摇摇,溪水潺潺。
  如果在朗月繁星的夜里,缓步于田野山坡,春天的味道更浓更醇,不只清香幽幽,还有甜味淡淡,天地间的美好轰然而至,把人结结实实包裹住。
  相对于春天来说,夏天的味道更倾向于青涩。涩,是因为绿得太厚、太浓,黏黏糊糊,化不开,浓稠的东西流动起来就滞涩。从夏天的树林里穿过,回家拍打拍打衣袖,手上就有了朦胧绿色,嗅一下,浓浓的青绿色味道。
  老农下地归来,肩上扛着锄头,左手牵着黄牛,黄牛慢条斯理地嚼动着嘴巴,流出来的涎液都是绿色的,那绿,有香气,有涩味,黄牛欢喜地直摇尾巴。
  夏天最经典的味道,是草木庄稼生长所散发出来的浓厚的木叶清香,如酒如茶,超逸洒脱,让人流连。铺件蓑衣于浓荫下,浓荫如盖,边缘有细细碎碎的太阳的光斑,铜钱大小,闪闪烁烁。此时,盖一天绿色,沐一身清香,有隐士风骨,有野逸气,有胸怀山河的豁然。
  秋季萧萧,漫山遍野都是成熟的味道。果蔬、庄稼、草木,经过夏天葳蕤勃发,一点点走向成熟,那味道,就像母亲煮熟一锅好饭,揭开锅盖,香气呼啦啦散逸而出,充盈整个房间。
  秋天的味道热烈、浑朴、旷远,铺天盖地。在秋天里行走,行走在一片丰收里,花生、地瓜、玉米、谷子等等,漫山遍野,散发着浓郁的成熟的味道。俗话说:“久而不闻其香”,逗留时间长了,味道就淡,淡不是寡淡,是飘云荡雾时掠过的一阵清风,让味蕾打了个激灵,复又沉浸在成熟的美好里。
  天地浩大,秋意袭人,秋天的味道愈发浓烈。
  至冬,冬味悠悠。很薄的香气氤氲于天地,这种香,是树木卸尽繁华后的冷香,瘦是瘦了点,但耐闻。尤其风雪过后,水汽微微,草木味道徐徐展开,但很快凝住,犹如凝脂,用手轻轻抚摸,那味道就粘在了手指上,有孩子喜欢把手指放在嘴里吮,手指有味,季节的味道。
  一蓬枯草,风中摇摇,干枯的草香留在风里,追着一片翻转的落叶,急匆匆跑远了。
  谁家屋顶上飘起一缕炊烟,被风吹得东摇西歪,却有饭菜的香味逸出,丝丝缕缕,浓浓淡淡,虽是一日三餐的寻常,却有人间烟火的美好。
  四时有味,味道不同。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风骨,每段岁月都有自己的特色,但,它们都是美好的,让人驻足流连,不忍离去。
  (作者系山东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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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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