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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满塘

2022-06-21 18:19:34 来源:
 一方池塘,在村子边上,不大,周边遍植柳树,柳是垂柳,“万条垂下绿丝绦”,有的柳枝伸到水面上,细风微微,柳条摇摇,像对池塘轻轻爱抚。
  夏日,中午闷热,村里人喜欢抱个蓑衣,来塘边树下,甜甜睡个小觉。树荫正浓,树影婆娑,凉风笃笃,温润柔和,躺在树影里,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天人合一,把生命滋润得淋漓尽致。
  蝉声聒噪,此起彼伏。树下休息的人,在一阵阵蝉鸣里,悟得一片安静。初时,微眯双眼,看柳树上的蝉鼓腹而歌,渐渐地,闹中取静,在嘈杂的鸣叫里入梦。梦里,是一坡好庄稼,葳蕤茂盛,一片丰收景象。正高兴着,妻子袅娜走来,手里端着一杯喷香的诸城绿茶。
  捕蝉少年,扛着竹竿,在树下逡巡,蹑手蹑脚,绕来绕去,目光在枝枝叶叶间,寻寻觅觅。少年脸色红润,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吧嗒有声。他却不觉辛苦,总想捉几只蝉,回家放油锅里一炸,油亮喷香,吃得满口生津,吃得心下舒然。
  晚上,月上柳梢,橘黄色,不很明亮,似有雾气缠绕,媚眼迷离。村里人陆陆续续往池塘边聚集,带着蓑衣、马扎、篙简,或躺或坐,尽在一片夏夜的清凉里。
  池塘里有荷,不多,田田荷叶漂浮在水面上,托起一塘月光。青蛙在荷叶上亮了一下肚皮,哧啦滑进水里,触水生波,月光碎了,碎成了千万朵银花。
  荷花凌波而立,在柔和的月光下,透出细致的润泽的光感。淡淡的清香飘逸而出,轻盈、缥缈,在微风里一波波荡开去。纳凉人香满衣袖,无酒亦起醉意,连说话的声音,也有荷花的风韵清香。
  一条鱼泼刺刺划破水面,在空中划一道银亮弧线,溅起一片星光,熠熠生辉。尔后,是波波而来的回声。
  月亮升上来,干净皎洁,天地间豁然开朗。柳下一片浓浓暗影,有湿漉漉的凉意。枝叶稀疏处,筛下了月光的碎影,花花搭搭,像画家随心所欲的涂鸦。
  人们散坐在池塘边上,细细碎碎地拉着呱儿,坡里庄稼的长势,柴米油盐的琐碎,人间烟火的日常等等,坦诚,随意,随便。
  有老人带茶壶来,壶是红泥紫砂壶,放置在四腿方凳上,此时正袅袅地浮着热气。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边,仰着小脸,小脸像月光下盛开的花朵。孩子说,爷爷,讲个故事吧?老人把茶水筛到茶盅里,月亮落在茶水里,摇摇晃晃,老人轻轻吸溜一口,说今天给你们讲孙悟空大闹天宫吧。小孩子们说好,大眼睛扑闪扑闪眨着,蓄满了渴望与期待。
  老孙头拿着芭蕉扇凑上来,坐在老人身边,老人一边讲故事,一边斟一杯茶,递给老孙头,说您尝尝,刚炒好的诸城绿茶。老孙头啜一口,扑鼻香。
  时间在自由欢快的笑谈里一点点过去,流水般迅速。露水沉下来,落在衣服上、肌肤上,潮湿,滞涩,黏糊糊的,犹如贴一层皮,但却凉意岑岑,驱走了一天的暑气。
  不知谁说了句:“天晚了,回家睡觉吧?”大家相继起身,拍打着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弯腰收拾蓑衣、篙简、马扎、蒲团,小孩子缠着老人,说爷爷明晚还讲故事啊。老人呵呵一笑,说一定。
  朗月高照,大地安详,天上一轮月亮在水塘里,水塘里一轮月亮在天上。
  (作者系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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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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