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爱勋
四季分明的北方,冬天里也会出现一些好看的花朵。
小时候住乡村,土石结构的老屋上镶了一眼很小的玻璃窗子,天寒地冻的时节,早晨的窗玻璃上会挂一层晶莹的冰花。冰花形态各异,像指甲花,像水蓼,像萱草……好像它们从你的睡梦里走出来,想飞走,却被窗玻璃给挡住了,结果它们依附在窗玻璃上,葳蕤生长,开出了大片大片灿烂的花朵。
父亲盘腿坐在炕上,一边吧嗒吧嗒吸烟,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上的冰花,很陶醉的样子。有时母亲催他:“去家西看看麦子吧,有没有被鸡刨了。”父亲把烟灰磕进烟盒里,拿烟袋嘴碰了碰冰花下的一片叶子,莹莹然,有滑溜溜的质感。
小孩子也喜欢冰花,披着棉袄,跪在窗台面前,伸着小嘴对着窗玻璃吹热气,热气过处,一朵灿亮的花朵就凋谢了,细密的水珠聚拢在一起,顺着玻璃滚落下来。
小孩子就那么玩着,有时用手指在窗玻璃上比比划划,好像挥毫泼墨的艺术家。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一团弱弱的红光裹在窗户上,渐渐明亮,渐渐灿烂,房间里有了澄明的亮色,冰花经不住太阳热情的拥抱,热泪盈窗。花儿凋谢了,但那份美丽美好却留在了心里。
霜花,开在寒气逼人的早晨。展眼望去,河边,沟壑,田野,到处都是脆生生,白莹莹的霜花。
枯草上的霜花开得随意散漫,无拘无束,形状,情态,随心所欲,但却是极有韵味的一朵朵,让人欢喜,让人遐想。
松树上的霜花一簇簇一丛丛,热烈奔放,以傲然的姿态,昂首向上。天上的一抹蔚蓝,融在了霜花里,霜花有了一层朦胧的心事,云影绰约,水意苍茫。
大片松林,大片霜花盛开,千树万树,玉树琼枝,逶迤远去,蔚为壮观。
很多时候,遍地都开满霜花。鸡从鸡窝里跳出来,扇动一下翅膀,踩着霜花觅食,一路走来,开满霜花的背景上,就有了一枝墨竹飘摇,竹是瘦竹,在寒风里,愈发孤高清矍。
一双朴实的脚印,踩着玉骨冰肌的霜花,从家门口蜿蜒着去了麦田。父亲的肩上扛着一张铁锨,铁锨的掀面上,挂着一层纤细的霜花,莹花点点。
父亲顺着地堑转一圈,看着麦田里开满霜花的麦苗,正在默默孕育勃发的力量,父亲心里就笑了,霜花真美,那是上帝馈赠给大地的良辰美景。
一地柔软晶莹的霜花,明媚了冬季单调的时光。
雪花与梅花,冬天里的标配,彼此相依,相映成趣。“绝讶梅花晚,争来雪里窥”“青松郁郁任凛冽,红梅朵朵雪中娇”。盛赞雪与梅花的诗,在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学长河里,不胜枚举。
谁言冬季多寂寞,亦有花朵处处开。有着这些飘着冷香的花儿,冬天愈加美丽,愈加充满了活力。
(作者系诸城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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