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森
写大葱,绕不开山东人独有的重口味的偏好———煎饼卷大葱。
煎饼卷大葱,芽葱是首选。
芽葱与其它大葱有所不同,它在冬天栽培,经过一个冬天冰封雪冻的洗礼,接受雪水的滋润,汲取泥土的营养,春天出土,去掉枯叶,嫩嫩的葱芽和葱白呼之欲出,取一根卷入煎饼,均匀地撒上一把虾皮,美美地咬上一口,微微辣,淡淡甜,脆生生中带有虾皮的鲜咸,真是大自然赐予的美味。唯一遗憾之处是自己吃起来过瘾,别人闻起来刺鼻,由于自己职业的特点,为不影响正常的上课秩序,早饭和午饭时是万不敢染指的,只有在晚饭时方能过过这山东特色美食的瘾了。
在物质生活匮乏的童年时光,吃上一碗葱油面是朝思暮想的奢侈之事。母亲取一根葱,洗净,切成葱末,这种葱末,老家叫葱花。把适量植物油倒入锅中加热,加入葱花和适量盐,用铁勺翻动,整个厨房顿时弥漫着葱油的香味,这叫焅油,把焅好的油盛入碗中。母亲把亲手做的手擀面煮熟,盛在早凉好白开水的泥瓦盆里,拨凉后再捞在小碗里,最后把焅好的葱油倒在面里拌匀,一碗香喷喷的葱油面就做成了。
小时候,我还特别喜欢吃母亲烙的葱油饼。在老家,葱油饼又叫样子饼。母亲烙葱油饼是用八印大锅,烧的是暄和草,做油饼时用油,烙时,因油太珍贵,就不舍得用油。烙出的葱油饼多层松软,咬一口,葱香四溢。如今,儿子也喜欢上了我烙的葱油饼。我烙的算是升级版葱油饼吧。把葱洗净切成细末,最好选用嫩绿的葱叶,用一半开水和一半凉水和面,这种烫面做的油饼更加松软,和好面后,饧上一段时间。切成几个面团,用擀面杖擀薄,撒上少许盐,用手掌抹匀,浇上食用油,撒上葱末,把面皮均匀切上几刀,依次往上折起,压扁擀薄。平底锅烧热,淋入适量植物油,放入油饼,用中火加热至饼胚微微隆起后翻面,继续烙,其间翻面两三次,直到两面金黄,盛出后用刀切分成四份。儿子每次都是边吃边啧啧称赞。
今年开春,母亲在我家南屋前面的空地上栽了几畦葱,浇水、施肥,细心侍弄,如今,大葱不负所望,郁郁葱葱,长势喜人。上周六回家,母亲又拨了不少,捆成一捆,让我捎到城里,抽空烙葱油饼给她大孙子吃。
这几天,上顿馒头,下顿饽饽,感觉有点吃腻了,便想着烙几张葱油饼来改善一下单调的生活。切着切着葱花,眼睛竟然湿润了,或许是葱花辣眼,或许是葱花让想起了久远的家乡往事:蝉唱的伏天里,母亲亲手做了一碗葱油面,或烙了一张诱人的金黄中隐约透着点点葱绿的葱油饼,饭点时,偶有葱花焅油的香味弥漫半个村庄,我深深嗅了嗅,照例喊了一嗓子———谁家臭了锅子?那时,父母未老,我未长大。
(作者系潍坊市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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