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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位接生婆

2021-05-14 10:23:12 来源:
王会武


  母亲今年已经84岁了,现在已经处于生活半自理状态,思维也时有混乱,大夫说这属于老年人经常出现的小脑萎缩症。 
  看着坐在炕上的母亲,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五十年前的母亲,曾经是我们村的接生婆,村子里那个年代出生的孩子,多数都是由我母亲接生的。 
  我们王家我乐村,当时有二百二十多户,是当时栗行公社五十三个大队中规模较大的村,和东邻大高疃村仅差十多户。我们村的卫生室,在大队大院的西头,有六七间大房子,门诊室、药房、病房、治疗室等一应俱全。 
  卫生室有五位赤脚医生,我母亲就是其中一位,她主要负责药房和村子里的接生工作。那时母亲才三十多岁,每天按时上下班,谁家孕妇要临产,母亲不管风大雨急,还是白天黑夜,提上那个军绿色大挎包就匆匆往农户家赶。 
  
一、医用大挎包

  母亲的大挎包是军绿色的,挎包的上面是一条银色拉链。挎包长六十厘米,宽三十厘米,高三十厘米,上面有两个提把。挎包里面放着接生用品:一块柿黄色塑料布、一个木制听诊器、一个白色搪瓷器械盘,还有酒精、碘酒、铝质注射器、橡胶手套等。 
  母亲个子不是太高,提着挎包时挎包底部快接触到地面了。一般来吆喝我母亲去接生的人都帮她提着,母亲跟在后面走。这个挎包伴随了我母亲二十年之多。 
  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一旦发现挎包上有一点灰尘,就把里面的东西拾掇出来,放到铺了几层报纸的席子上,然后把挎包放到大塑料盆中反复清洗,控净水后挂在院子里的那根铁丝上晒干。 
  
二、忙碌的大年夜

  1976年除夕夜,在我的记忆里是很深刻的。 
  那个时候,村子里没有电视,吃过晚饭,出去迎完家堂后,一家人就围坐在火炕上包水饺。母亲站在炕前擀剂子,父亲和我们兄妹三人包。 
  忽然,前街上大王风风火火地闯过来:“家全,快去我家看看吧,你大婶快生了!”母亲慌忙拿上大挎包和大王出了门。 
  半夜十一点许,大王提着挎包,把我母亲送回了家。虽然生了个男孩,但大王脸上看不出丝毫高兴,因为前面有一男两女三个孩子了,大王又有心口疼的老毛病,一个人挣工分,日子过得不宽裕。 
  送走了大王,母亲刚脱鞋上炕喝了一碗茶,前河大崖上老胡家的大儿子又过来说:“婶子真是不得劲,这大年午更的得麻烦您给俺家里看看,她肚子疼得厉害,可能要生了。” 
  母亲听完后不敢怠慢,迅速把那套备用的接生设备换到大挎包里,随着小胡消失在夜色中。 
  迎接新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当小胡把我母亲送回家的时候,天已见亮,拜年的人已络绎不绝了。 
  小胡家也生了个胖小子。初为人父的小胡一脸喜悦,临出门时再三说:“婶子初三别忘了到俺家喝酒哈!”“差不了。”母亲高兴地答应了。 
  母亲回家后对我们说:你们都自己拾掇着吃饭吧,我得去里间睡去。不多时就传出了母亲的鼾声,她真的太疲劳了。
三、吃喜饭


  吃喜饭通常是在孩子出生三天和六天进行。第三天上是本家的长辈或邻居,第六天上是产妇娘家的人和亲戚。 
  只要生了孩子的人家来叫我母亲,母亲逢叫必去,去时都是到村西头门市部代销处扯上三尺花布,买上二斤红糖。花布的颜色以生的男孩或是女孩分别:生女孩扯红色的,生男孩扯蓝色的。红糖是用褐色包装纸包的,为了喜庆,包红糖时都撕上一小片红纸,然后用纸捻子系起来。 
  午后两点多钟,母亲喝完酒就回家了。生了孩子的户主都很好客,作为对母亲的感谢,都用一条新毛巾包上一把熟鸡蛋,也有两条新毛巾包一把鸡蛋的,有些户日子累,也可能包上六个鸡蛋。晚上我们放学回家,自然享受一顿美餐。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鸡蛋是用来换钱的,哪有舍得吃的! 
  农村助产员这个职业,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就逐渐消失了。随着城乡医疗水平的提高,乡镇医院都开设了妇产科,村民有生孩子的都去乡镇医院,近几年多数都去妇幼保健院、人民医院和中医院等大医院,从而保证母婴安康。 
  但每当村民们提到我的母亲,都还是赞不绝口。 
  (作者系诸城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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