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武
每年的四月初八是瓦店山会,也叫四月八“山”。可是如今又有几个人去赶山呢?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乃至九十年代,瓦店山会曾热闹非凡,盛极一时。
山会到来,四面八方的客商头天下午就赶到瓦店住上旅店,喂上骡马,然后到集上占地方。第二天,附近的大队都放一上午假,社员们全家往集上走。买杈的、买扫帚、木锨、铡刀的,也有买碌碡的,还得准备苇笠、链刀和磨石。
那时我小,跟着父亲,步行着去赶集。父亲挎着一斗箢子地瓜干去卖,我走累了的时候父亲就背着我,还挎着地瓜干……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父亲啊父亲,您在天国里还好吗?二十三年过去了,我多少次在梦中见到您。当年我竭尽全力为您治病,1997年的夏天,我骑自行车到十五里外的孙家沙岭村前的大沟里去折核桃树枝子,回家后给您煮水喝。这是一个偏方,但也没管用。您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六十二岁……
阁子,是我们赶山的必经之地。过了那棵大楷树,往前再走约一里路就是阁子了。当时只知道叫阁子,现在想想就是类似于牌坊类的建筑。
当时瓦店村的阁子,只剩下了底座和拱门。记忆中拱门很宽也挺高,马车地排车都从拱门里通过,非常宽敞。拱门两边的门垛子是用附近山上的石头垒砌的,光滑平整,十分坚固。可能就是北面奶儿山上的石头吧。
四月八“山”,最难忘的是卖炒花生米的。父亲领着我转到了卖炒花生米的老大娘的摊位前。但见一个白布缝制的布袋子里大约有十多斤炒熟的花生米。花生米我们当地叫做“果子仁”。父亲问:“大嫂子,这果子仁几分钱一茶碗?”“一毛一碗,你先吃个尝尝,尝尝火色怎样,香不香!”。我眼睛直直地瞅着那红乎乎的果子仁,垂涎欲滴。老大娘捏给我一粒,我快速掖进嘴里,几乎是囫囵咽下去的。父亲从粗布衬衣的内兜里掏出四个五分面值的硬币,老大娘从袋子里装满了两茶碗果子仁,倒进了我的褂子口袋里。我还清楚地记得,那量果子仁的小茶碗是暗红色的,没有把儿。父亲嘱咐我:“别急,嚼碎再咽。”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很难忘的,就是前崖头上的拉炉子。所谓拉炉子,就是在一个用木棍支撑的草蓬子下面,有一个用石头垒砌的大灶台,上面有大约十多个炉灶口,可放十多只白铁壶烧水,下面的灶堂是相连的。
只见老头坐在墩子上吃力地拉着大风箱,灶堂里的煤块蹿着火苗,上面的水壶有的冒着热气,有的还没开。老太太脖子上搭一条白毛巾,一边给坐在大条凳子上喝水的人往大红碗里添水,一边往灶台上的空水壶里加凉水。
每碗白开水收费两分钱。赶山的人因为在集上转悠,再加上人多拥挤,到天晌时分都感觉口干舌燥。因此拉炉子的大条凳子上座无虚席。喝完水后大家都把硬币扔在桌上的那个大铁盆里,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也有一些爱喝茶水之人,在另一张大桌上摆着几把紫砂大茶壶。据说这茶叶是采自障日山南麓野生茶树之上,又经过精心加工而成。但喝茶者是按次收费,每次付一毛钱。
四月八山会,现在几乎完全消失了。就像诸城市区以前的十月山会一样,已经成为过去。但她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每到农历的四月初八,都会有一种去赶瓦店山的冲动!(作者系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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