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强
在年除夕回老家的路上，偎依在怀里的女儿问，爸爸，过了年我就几岁了？我答到：过了年你就4岁了。女儿继续追问，再过一个年我就几岁了？我说，再过一个年你就5岁了。在简短的问答中，我看到女儿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对年的期盼。
盼年，对于我，是多少年前的记忆了。回想一下，可能自参加工作后就没有了盼着过年的激情了。成年人是不盼望过年的，过年的意义不过是天增岁月人增寿。过年是大人孩子共同的节日，而从一定意义上说，盼年则是孩子们积极的心理活动。
盼年先是盼一个无拘无束的假期。一交腊月，伴着及远及近的、零星的鞭炮声，孩子的心已不在教室里了。考试和成绩不是家长关注的，也不是孩子们的“坎”。寒假在“小年”之前开始，孩子们的狂欢也就开始了，而寒假作业可以置之脑后，自由自在的玩耍却是必不可少。
那时的冬天格外冷，冻得红里透着白、皴得黑里带着红的脸，还有那黑得不敢在大庭广众面前示人的双手，是孩子们的健康底色。农村孩子是散养的，从村前到村后、从庄东到庄西，没有孩子们去不了的地方。到池塘里溜冰、砸开冰面捞鱼、掀开房瓦捉鸟，孩子们三五成群，乐此不疲。玩耍中孩子们积存了一个冬天的约束得到自由释放，寒假也在玩耍中倏忽而过。
上墙爬屋、捉鸟摸鱼这些不是孩子们最向往的娱乐活动。寒假是又被称为年假的，必然与过年有关的才是重头戏。男孩儿最喜欢的莫过于鞭炮了，燃放鞭炮是男孩儿挑战自我的冒险游戏。整个寒假里，一定要用压岁钱买好多好多的鞭炮，不然就不叫过年了。烟花爆竹有好多种，常见的有土鞭、二踢脚、甩爆仗、滴滴针等等。那时小卖铺的经营方式灵活，一挂挂的鞭炮可以拆开卖，孩子们花一毛钱就可以买几个。爆仗可以塞进冰窟里、墙缝里甚至玻璃瓶里、粪坑里燃放，一些危险的恶作剧式的燃放方式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火柴枪与鞭炮是孪生兄弟，是男孩子过年的标配。有一把做工精细、精雕细琢的火柴枪是男孩子炫耀的资本。顾名思义，火柴枪是用火柴上的易燃物击发。每当过年，家里点火做饭的火柴就糟了殃，大都被男孩子们偷出去填充了火柴枪，而耽误了生火做饭。火柴枪在经年累月中有了创新创造，不知从何年起，开始使用某些鞭炮的燃烧物引发，而且威力更大、效果更好。把爆仗拆开，把包裹在里面的“爆仗药”小心翼翼地倒进小玻璃瓶里，以备填充火柴枪之用。为了节约数量不多的压岁钱，也为了积攒足够多的“爆仗药”，除了买鞭炮外，胆大的男孩儿会偷偷到专门售卖鞭炮的“爆仗市”去抢捡那些“卡壳”爆仗进行收集。为了这些爆仗，阵阵爆炸声未落，围在外边的“勇士”们就一哄而上，每年都不乏手眼受伤而住院的。
不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盼年最盼新鞋新衣服。那时，一年之中，除了夏天的背心短裤这些时令装，就是做一身新衣服过年了。那时乡下很少有成品，赶得早的母亲，甚至秋收后的“十月山”就给孩子们张罗布料，裁剪衣服。做好的衣服压在箱底，一定要在新年第一天早上穿的，即便是之前翻出来试穿过多次。新衣服一定要大一号，母亲与裁缝早就有了共识，孩子正长身子，做小了下半年就穿不上了。穿着又肥又大衣服的这些孩子们，可以想象他们的造型模样。大人们总是有道理的，周围也确实总有一些衣服或瘦或小的同学，运动幅度一大就断线开裆的，引起同学们的阵阵哄笑。
盼年，那时是盼望自己快点长大。心中的成人世界是那么的美好，那么值得向往。总认为长大后就有了成人的自由和乐趣，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比如不用上学不受老师管教，夏天游泳冬天滑冰天马行空。真是盼着明天就长大成人，盼着天天过年，得以挣脱身上的羁绊。
不再是盼年的年纪，不再有盼年的冲动。小时候，度日如年；现如今，白驹过隙。长辈的唠叨言尤在耳，少年不懂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多么希望时光慢一些再慢一些。活好当下、不畏将来，这也就是应有的人生态度吧。
（作者单位：市纪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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