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照祥
父亲母亲养育了我们姐弟五人。记忆中,父亲从没动手打骂过任何一人,但我们从心底里害怕他。父亲的那份“威严”究竟来自何处,至今也想不明白。
我们姐弟几个从小就不在外头惹事生非,即便发生“小战”,也是“内部矛盾”导致。生活中,一旦萌生冲突,当着父亲的面,慑于其威严,也只得都憋着,极少爆发。每当父亲不在家姐弟发生争执时,一听到大门响动,就知父亲回家,哭闹声戛然而止。天生不会“演戏”的我们,依然阴着的脸和腮边挂着的泪,已经告诉父亲发生了什么。这时,父亲就会声音沉钝地朝着年龄大的“强方”问一句:“怎么回事?”简短的问话,比挥拳打骂威力还大,吓得双方谁也不敢吱声,这种沉闷会延续很长时间。
父亲不一样的严厉,表现在我们做错各种事儿上。有一次,我到地里干活,回家的路上,顺便拔了一个生产队的萝卜,回到家,父亲只是严肃地轻轻说了一句:以后不准这样!从此,见了生产队的东西,再也没敢动过手。我初中毕业到城里求学时,曾一度回家,想放弃学业,父亲则用另一种方式惩戒和开悟。他什么劝导的语言也没有,让我和家里的毛驴并列一起拉犁耕地,少不更事且看惯农活劳苦的我,当时只知服从安排,并没有感到这份待遇的不公。我吃力地拉着梨,毛驴却轻松了,恣得摇头晃脑,两个耳朵碰得啪啪响。我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拉不动了,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下扶犁的父亲,他仍然没有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从他的眼神里,我忽然读懂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第二天便返回学校。
没有哪位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我威严的父亲亦如此。他对我们姐弟疼爱有加。父亲在村里当教师,冬天的夜晚他到学校备课回来,每天都要把冰冷的手插进我和弟弟的被窝,在我们的肚皮上摸弄几下,我们会不情愿又不能推辞地咯咯笑几声。其实,父亲冰冷的手上,带着的是热热的爱意。父亲第一次送我到城里上学,把我送到学校直到食宿安排好后才离开。不多时,父亲又返回学校,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父亲说从家里走时忘记带筷子了,怕我吃饭不方便,从学校门口饭店要了一双。父亲再次转身离开时,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酸酸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父亲用独特的方式关爱着我们,我们在浓浓的父爱中长大成人。我想,这或许就是父亲在我们心里不知不觉滋长形成那种“威严”的原因。虽说时间能淡化一切,可父亲已去世多年,那份威严依然清晰存在,像一盏永不熄灭的航灯,照亮着我们前行的路程。
(作者单位:舜王街道箭口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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