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荣
秋天，漫山遍野一派金黄，硕果累累，尽显丰收景象。田野里，到处都是收获的农民，正是“三春不如一秋忙”。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人们挤出一点时间，到集市上购买节日的菜肴。尽管农忙，但集市上的人还是比平时多了一些。
八月十五，是除春节外民间最隆重的节日，是万家团圆、共同赏月的日子。今年的八月十五和国庆节是同一天，很难得，两节加一起共放假八天。我和妻子早早就回到老家，和母亲一起过中秋节。集上，我和妻子购买了鸡、鱼、肉、蛋，各种蔬菜，儿子也说好今年带着媳妇、女儿回家看望他的奶奶。由于儿子远在北京，下午才能到家。吃完中午饭，我和妻子就准备饭菜，清洗碗筷。由于路途远，快五点了，儿子、儿媳领着孙女才到家。母亲看到孙子、孙媳妇、曾孙女，别提多高兴了。摸着孙子的头，拉着孙媳妇的手，抱了抱五岁的曾孙女，自言自语地说：“哎，我老了。”“快上炕歇歇。”母亲接着说，高兴得不知咋好了。
儿媳妇说：“妈，今晚上的饭菜我来做，你们上炕歇着吧。”妻子难为情地说：“我和你爸爸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炒了。”
儿媳妇炒，儿子打下手，不到一个小时，满满一桌子菜就炒好了。
我让儿子请他八十多岁的奶奶下炕入座，满以为老母亲会喜滋滋地颠着小脚下炕就座，没想到，她老人家正座在炕上暗自抹眼泪呢。
我和妻子都慌了神，我和妻一边一个依偎在母亲身边，儿子、儿媳恭手站在母亲前面，小孙女也在很乖地说：“老奶奶别哭。”知母莫如子，我对母亲说：“娘，现在生活好了，吃穿都不愁了，你孙子也买上楼了，你的曾孙女都这么大了，今年八月十五都回家看您，您应该高兴啊！”
母亲擦了擦眼泪，沉吟了一回儿，说：“嗨，我是应该高兴，看看眼前的好日子，看着你们过得好，我怎能不高兴呢？我是想起了你穷命的大，他受了一辈子累，吃了一辈子苦，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早早地走了，我想起来就心酸啊！虽说你大走了快二十年了，可我在家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把他请回来，摆上几样菜……”说着，泪又爬上了老母亲那苍老的面颊。
我和妻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儿子手快，赶紧掏出手帕给母亲擦了擦泪。我说：“娘，我们怎么会忘记父亲和您吃的苦、受的罪呢？怎么会忘记您省吃俭用，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们上学的日子呢？你心里想的，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怕惹您难受，才没让您看见。您下炕看看，我们不是早就供好了么！”儿子搀扶着母亲，下炕走到明间，正面的饭厨上，竖着父亲的遗像，厨面上摆着四样供品：水果、月饼、酒、烟和打火机。
看到这些，母亲破涕为笑：“唉，人死如灯灭，就算是魂灵真回来了，也吃不去一丁点。”说着，从囗袋里掏出刚才曾孙女给她的巧克力，放在父亲遗像前，自言自语地说：“他大，你吃下这两块糖，尝尝滋味，我的日子现在甜着哪，你不要惦记我，再过二十年，我就去找你啊。”
我和妻子听着母亲喃喃的痴情话儿，望着父亲慈祥的遗像，再看看身边的儿子、儿媳、孙女，泪水竟情不自禁地涌出了眼眶。
“好了，不说那些了，今天过节，你们都回来了，全家团圆了，我们应该乐乐呵呵的。来，给我也倒上怀酒，活这么大年纪了，我也醉一回。”
全家举起了杯。
月挂中天，月儿又圆又亮，家家传出团圆赏月的笑声。
(作者地址：桃园生态经济发展区石河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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