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强
乡愁,是在外打拼那些人的共情。不论读余光中、还是席慕容的《乡愁》,都能读出一种梦萦魂绕、不离不散的情绪。我感觉到,乡愁和魂归故里是情感上的递进关系,可以放在一起去沉思、体悟。这样,就不难理解对那个并不富足、优美的小村难以割舍的情怀了。
记得住乡愁,是要睹物思愁的。家乡最能触动你、勾起你回忆的,是那些旧物、老景。试想,如果没有了炊烟袅袅、饭香巷里、蝉鸣蛙噪,钢筋混凝土和成排成栋的楼房是难以勾起你的思绪来的。不见鱼鸭的河湾、没人再去洗澡的大口井、不再晒粮的场院,承载着我的记忆,我的乡愁。生于斯长于斯,而后又离开这里的人,有着深深的故土情结。每次回去,只要有时间,我都要到儿时玩耍、劳作过的地方走走,触碰一下曾经的记忆,嗅闻一下熟悉的气息。
在走走转转中,我感到村庄变小了。我生活的村庄不大也不小,二百余户,一千多口人。村庄以横贯东西的中心街为界,南边的称前街,北边的称后街。中心街俨然鸿沟,把村庄划为虚拟的两个部分,以中心街定亲疏,前街和后街有一种天然的疏远。如今,走在新硬化的大街上,没有了曾经的疏远和距离感。从村前走到村后,从庄东走到庄西,步行也不会超过十分钟。记忆中,村庄可不是这样小的啊,那时到村中心的小卖铺买山楂饼、葵花籽这些“奢侈品”也是要骑自行车的。这种变小的感觉是不是和现在开车和步行走同样的里程,而感到步行的路程要远很多一样的道理呢?我想应该是的,知识、阅历和科技改变了我们的认知,开阔了我们的眼界,加快了我们的行程,从足不出户到日行万里,从只识得头顶那片天到游遍大江南北,我们居住的星球都成了“地球村”了,曾经那个小村,怎么会不“变小”呢。
村前的墙夼引水干渠也变了,以前,这条干渠既是老百姓的福祉,也是孩子们神往的地方,它的庄严、神秘不亚于现在的“南水北调”工程。如今,这段干渠完成了它的使命,已经破败不堪而废弃了,支渠更是不见了踪迹。那个年代,我们村除了靠天吃饭,就是靠墙夼水吃饭了。每年来水,村里就像过年一样热闹兴奋,在停水之前不分昼夜抢浇庄稼,大水漫灌一遍墙夼水,一季的收成基本就能保证了。记得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为“歌颂”造福村民的墙夼水,我从《小学生作文选》上抄改了一篇作文上交,不料成了范文。老师在课堂上宣读交流时,我低头忐忑不语。现在回想起来,也对自己的小聪明而羞赧。
那个时候,农村孩子的娱乐活动,参与人数最多的是跳绳、靠房、拾簸骨,这些都是男女皆宜、最受欢迎的。除此之外,我还喜欢更具竞技性和挑战性的“下五棍”。它属于棋类游戏,在树荫地上划上五条横线五条竖线构成的棋盘,就地取材的小石头、碎砖块、短草棒等,只要是能区分敌我的都可作棋子,两个人就可以杀个昏天地暗,真可谓是小棋盘中有大乾坤。如果说,跳绳这类游戏比的是技巧和熟练度的话,“下五棍”比的更多的是思维和定力。我不谦虚地说,我的棋艺在同村同龄人中是首屈一指的,就是成年人好多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更喜欢和成年人中的高手博弈,增加下棋的挑战性。那时学业不进,与嬉于这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娱乐活动脱不了干系。
曾经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尘封了,淡忘了,但是它留在骨子里、血液里。只要放入一点点乡愁的酵母,它就会迅速膨胀,在记忆的深处凸显出来,越来越清晰。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此言极是。
(作者单位:市纪委)
1 条记录 1/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