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勇
学校八景园角落里的那棵老槐树开花了,放眼望去,在那碧绿的树叶中间魔术般地绽放出了一团团、一簇簇的花儿,有的恣肆地展萼吐蕊,有的羞怯地含苞欲放,还有的像初三夜的月牙儿……那花儿晶莹洁白,在红墙蓝瓦的背景下更显清丽脱俗,犹如不施粉黛的绝代女子。风过无痕,却吹来了槐花隐约的似有若无的淡雅清香。
在童年的记忆里,家乡的槐树特别多,或许是因为它不需要娇生惯养,或许是因为它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几乎没有人去刻意栽种,但在房前屋后不经意的抬头之间却总能看到它的身影。家乡后面的渠河大坝上密密麻麻生长在一起的也全是高大、挺拔的槐树,它们像是忠诚的卫士,一年又一年守卫着村庄。在那个时候,槐树俨然已成为家乡的一道独特亮丽的风景线。在那桃李芳菲梨花笑后的暮春醉五月,家乡的槐花终于在那一抹绿色中静悄悄地袭一身素雅爬上枝头,家乡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花的海洋,整个村庄都已沉浸在槐花和月季花那特有的氤氲芳香中,那香味甜而不腻,清醇绵长,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彩蝶纷飞,微风拂面,沁人心脾的缕缕清香迎面扑来,总会不由自主地深呼吸,贪婪地呼吸着她吐露的芬芳,恨不得让那芳香浸入寸寸肌肤,身心已陶醉,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儿时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对于孩提时代年幼的我们来说,槐花盛开的季节不仅是我们这群农村娃大饱眼福、口福的“丰收季节”,更是一段让我们激动兴奋的快乐时光。下午放学以后,我们不约而同来到槐树下,有的小伙伴早已拿着镰刀迫不及待地爬上树将带有槐花的小枝砍下来,等候在树下的其他小伙伴便赶紧撸下一把花朵放在嘴里嚼着,嚼出满口的清香甘甜。
很快,一串串槐花装满篮子,将槐花带回到家中,妈妈便会挑选那些含苞欲放的雪白槐花清洗以后或拌上面粉做蒸饼或加上平时留作家中待客用的鸡蛋下锅清炒,在饭桌上便成为了童年爱吃不腻的一道绝佳的天然食品,那香甜的美味,现在想起来,依然是满口余香。
家乡良好的生态环境以及丰富的蜜源也吸引着外地的养蜂人赶在花期之前早早来到我的家乡。他们将蜂箱从卡车上卸下后整齐有序地摆放在我们村庄后面的一块空地上,静待花期的到来。槐花盛开的清晨,他们微笑着,看着成群的蜜蜂从蜂箱飞向满树的花朵,花丛中成千上万的蜜蜂“嗡嗡”地闹着,载歌载舞,开启了新一天的劳作。傍晚夕阳西下,安静宁和的村庄上空飘起了袅袅的炊烟,像云、像雾一样逐渐地曼妙成一幅美丽的乡村画卷。此时的养蜂人开始紧张忙碌起来,在养蜂人搭建的军绿色的帐篷前早已聚集了带着罐头瓶前来等待购买蜂蜜的大人们,在外忙碌了一天的他们,沐浴在傍晚暖融融的春风里,三三两两席地围坐在一起聊着家常。地里的收成、小孩的学习成绩、村里新建的房屋、新买的农机等都是百谈不厌的话题,人群中时不时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在落日的余晖中越传越远……。
记得那时家乡人们的收入普遍较少,地里种的庄稼如小麦、玉米就是乡亲们每年的主要经济来源和赖以生存的口粮,而每年的春天伊始,有些人家就会对家中的余粮开始精打细算,甚至平日里要靠多吃一些粗粮来度过那一段青黄不接的春荒时期,而对于当时长年累月在地里辛苦劳作的大多数庄稼人来讲喝一杯普通的蜂蜜水却几乎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人们通常是将买回去的蜂蜜小心翼翼地储藏起来留给家中的老人和小孩日后慢慢享用。小时候每当那甜甜的蜂蜜吃在嘴里,那特有的甘甜瞬间便从舌尖一直沁入到心底,味蕾也在片刻之间得到充分的满足。
槐花盛开的季节恰是家乡人静待收获的季节,此时家乡田野里的小麦正处于抽穗、开花的关键时期,庄稼人历经几个月的辛勤劳作就要等来沉甸甸的果实。每当小麦成熟的时候,微风拂过,放眼望去,一片片黄澄澄的麦浪便展现在眼前!乡亲们看到这丰收的景象喜上眉梢,又是一个丰收年啊!
驻足在槐树下,闻着那熟悉的花香,品着时间沉淀下来的味道,槐花的味道何尝不是家乡的味道?家乡犹如一张年久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绚烂多彩的童年故事,挥之不去,清晰如昨!祝愿我那可爱的家乡明天更美好!
(作者原籍诸城,现工作单位:烟台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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