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洁的绿色手术服,色彩亮丽的手术帽,记者对面的谭文斐一身标准医生行头。日前,这位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麻醉科医生撰写的《给父亲的一封信》,被国际医学期刊《柳叶刀》在官网首次以中文形式载发。
“向伟大的医生致敬,感谢两代人的坚守”“医生的价值不该只在受伤害时才被重视”“感谢您成为医生,感谢您的父亲让您行医”……这封饱含深情的家书很快走红网络,成千上万网友被两代医者的坚守与付出打动。
1970年,一群大连医科大学65期毕业生踏上了去往贵州织金的旅程,他们积极响应号召去援助这个陌生的城市。1977年,其中一位年轻人下乡到毕节大方县双山区医院做外科医生,这就是谭文斐的父亲谭方伦。
一如在贵州付出11年青春的父亲,2016年,谭文斐主动申请援疆。
新疆塔城的老风口风区风速之高世界罕见。“大风曾将牧区的牲畜刮出境外,飞机根本飞不进去,当地医疗水平有限,居民犯了急性病束手无策。”谭文斐说。
谭文斐的到来提高了当地医疗团队的水平,改变了当地居民“有病干等”的情况。上到78岁高龄的老人,下到出生仅26天的婴孩,都在他手中顺利度过麻醉这一关。
2016年8月,谭文斐带领塔城地区人民医院麻醉科团队完成塔城地区首例全麻复合超声引导下髂腹下和髂腹股沟神经阻滞,为3岁患儿解除术后疼痛困扰。“看到孩子重新奔跑,我心里无比骄傲。”谭文斐说,“那一刻,我理解了父亲。”
而这种父与子之间的默契,并非一开始就有。
“白天做手术,晚上搞科研,父亲总是抱着厚厚一摞病志回家,总是有着无休止的手术。小时候医院急诊和我家就隔一条街,我总能听到对面大喊‘谭医生,来急诊了’。那时,我排斥医生这个职业。”谭文斐说。
高考时,下决心“坚决不学医”的谭文斐主要报考建筑专业,只报了一个大连医科大学“兜底”。“结果……”谭文斐摊摊手,正如他信中所写“谁也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他最终学了医。
年少叛逆加上抵触学医,大学时期谭文斐很少回家。“每次都匆匆就走,一次父亲追出来叮嘱我在学校好好吃饭,我答应一声头也没回,骑车走了很远,我回头看到穿着单衣的父亲还在寒风中目送着我,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1998年父亲去世,谭文斐“一夜之间长大”。“外科医生离不开麻醉医生,麻醉工作风险高,没人愿意从事,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能勇挑重担。”牢记着父亲弥留之际的殷殷嘱托,他成为一名麻醉科医生。
“后来我发现,麻醉和电影、绘画一样,具有独特的艺术性。”谭文斐说,“很多人认为麻醉就是给患者‘打一针’。实际上麻醉医生要把各个药物和方法都研究透彻。在手术时给出最适合患者的药物和剂量。手术结束后,病人惊叹毫无痛苦,不相信手术已经完成,这是我工作中最大的获得感。”谭文斐说。
与父亲那一代人不同,谭文斐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时代”。“这20年,中国麻醉技术飞速发展,国内的很多麻醉设备和技术水平几乎和欧美国家持平,甚至超过它们。医大一院麻醉科团队也给年轻医生创造了最好的成才环境。”
“我的人生从‘绝不活成父亲希望的样子’到‘我做的一切都是他所希望的’,这也算一种传承吧。”谭文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