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勋红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年,是我们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它象征着团圆,象征着快乐。过年是我童年记忆中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过年才有新衣服穿,有好饭吃。一到腊月里,我和小伙伴们就天天掰着指头算。可那时感觉,时间就像一位走路蹒跚的老人,特慢,总要把家里那唯一的一本老黄历翻烂了才能盼来年。
据说腊月里说话会很灵验的。经常听奶奶讲,村前的刘家老奶奶是村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婆王”,自私自利,心狠嘴辣,无人敢惹。有一次临近过年时,偷留下了邻居的一只鸡,邻居看见了去找,刘家老奶奶死不承认还把人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又对天发誓,若是她偷了鸡就让自己死在大年五更里。事有巧合,后来大年三十那晚,她真的突发疾病去世。从此,所有老人更忌讳说不吉利的话。
还未迈入腊月的大门,家里的长辈就开始嘱咐,要说过年话了,为了吉利,说话时不准带“死”字,比如累死了,冻死了,饿死了等等,是绝对不允许说的。“没”也不许说,例如暖壶没水了,要说暖壶不好用了等等。
吃了腊八粥后,在集市上就开始能感受到年味了。逢集时多了很多货摊子,冷清的市场开始活跃起来。卖春联的、卖年画的、卖鞭炮的、卖瓜子糖果的等等,这些平时见不到的货物都在这时摆出来了。家家户户的男主人女主人们都到集市上去转转,生怕漏买了过年用的物品,要赶好几个年集才能放心。平常人员稀疏的集市,这会儿人头攒动,热热闹闹,水泄不通。平时比较节俭的农村人,这时会奢侈起来,都买下过年后半个月的鱼肉菜品,碗筷、瓜子、糖块是家家必不可少的。
进了腊月,每家都要做的事情就是蒸馒头。鸡叫头遍,天空还闪烁着繁星,那盘石碾早就开始嘎吱、嘎吱地唱起了歌。石碾是最精明的会计,记录着农家人收获一年的粮食和幸福。
腊月二十三,是辞灶节,也称小年。传说这天灶神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人间情况。人们都把早买好的灶神图上的马提前剪下来,放在粮食缸里,意思是让马吃饱,好驮着灶王。太阳的余晖还未散尽,鞭炮声就接二连三地响起来。在鞭炮声中把提前剪下的马焚烧,并且念念有词“灶王灶王,上天言好事,下凡降吉祥”。
小年过后,孩子们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不断,年味逐渐浓了起来。
大年三十,女人早早起来,把所有的房间、地面、院子再清理一遍。男人早起来去排队挑水,把所有的水缸装满。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早饭后,家家户户忙着贴春联。孩子们穿上新衣,脸上映着快乐的光环,高兴地满街窜。
一年之中最丰富的就是过年的午饭,猪肉大豆腐、油煎鱼、米饭,并且这些食物都要留着一些放锅里,叫隔年饭,直到正月十五,寓意年年有余。
印象最深刻的是,记得有一年,母亲没多余的钱给姐姐买新衣服,不知道啥时候买了两块大红绸子头绳,直到过年那天才拿出来给姐姐扎在头上。我看见了馋的眼泪不听自己指挥。奶奶商量姐姐一个人一块,可她不舍得。奶奶就埋怨起母亲来,就不能咱大人少吃口饭给孩子们都买上,大过年的惹得孩子哭。母亲停下手中的活计,就找出她结婚时的红绸子棉袄。看着棉袄沉思了好久,然后把袄领子扯下来,用针缝了两块红头绳。后来看见母亲又用别的布缝上了袄领子穿过。
年夜饭就是水饺。时针刚到十二点,母亲就下水饺。奶奶一再嘱咐我们不许多说话。父亲点响鞭炮,年在这接二连三的鞭炮声中沸腾了。父亲端着水饺先贡上天、祖先、然后再去街上迎财神。
年夜饭后,是最热闹的时刻。除了太小的孩子外,人人都守岁不睡觉,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约着本家的兄弟姊妹一大群,去给长辈拜年,一直到天亮。最后再去村里的孤寡老人家拜年,老人便高兴地给每个孩子装满糖块瓜子。其实那时并不是孩子的思想有多高尚,而是为瓜子和糖果而去。
年,是一个特定的时间记号,是辞旧迎新的界碑,是一段时光结束与开始的分水岭。年,承载着太多的感情。年是成长的见证,在回眸与远眺中,收获美好,封冻失意,让梦想在“一年之计”中启程。
童年里的年,是贫穷中伴着快乐,快乐中掺杂着苦涩。只有那浓浓亲情相伴永远,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1 条记录 1/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