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 李霞
五四运动的浪潮不仅冲破了禁锢在学生身上的枷锁，还冲垮了筑在学校之间的藩篱，让学生们得以像黄河里的水，可以自由流动起来。他们通过相互认识、相互学习，形成了一股新生的社会进步力量。一批具有领导才能的优秀学子也脱颖而出，向世人展示了他们的才华与风采。一师的王尽美与一中的邓恩铭等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从学校的积极分子发展成为社会革命活动的组织者和带头人。五四运动，为王尽美打开了一扇瞭望社会的窗户，他惊奇地看到了校园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并开始意识到：在这个内忧外患的时代，光靠读书是不能救国的，需要参加更多的社会政治活动，需要发动像五四运动那样的更多革命运动，才能改变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同时，他也深切地感受到：如果把学生们团结在一起，就会形成一股改变社会的新生力量。于是，王尽美决定去主动结识他们、团结他们。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王志坚，王志坚深受鼓舞。他说他在省立一中、工业学校、育英中学等学校都有老乡好友，何不在周日把他们召集在一起搞个聚会。王尽美听了欣然同意，问：“都是哪些人？”
王志坚说：“你应该都认识，多是我们相州老乡，有工业专科学校的王象午、一中的赵震寰与王深林等。”
“那在哪里聚会？”王志坚说：“就在大明湖的湖心亭吧。”
王尽美又问：“为什么要跑到湖心亭去？”王志坚说：“‘儿童随笑放翁狂，又向湖边上野航。’这样就可以‘泛舟凭槛在蓬瀛，一醉心期任此生’了。”
周日上午，当王尽美与王志坚来到大明湖时，王象午、赵震寰、王深林他们几个人早已坐在雇用的游船上等着了。
王尽美在枳沟上高小时，曾多次去相州拜访王翔千，与他们早就认识了。他与他们打过招呼后，看见船上还站着一个学生在微笑着望他。这个学生年龄比他要小几岁，身材略微矮小。王尽美虽然不认识，但感到有些面熟。
这时，王志坚向他介绍说：“这就是一中的大文豪邓恩铭，也是赵震寰的同室好友。”王尽美这才想起来，原来他们在五四运动中一起参加过几次学联会议。
邓恩铭不是本地人，他出身贵州水族的一个贫苦家庭。1917年，他为了求学，就来山东投奔了在益都当县长的叔父黄泽沛。在叔父的资助下，他于1918年考入山东省立一中。
王尽美对邓恩铭也早有耳闻，知道他是一中的一个活跃分子，他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下，没想到天随人愿，竟然今天在这里不期而遇。邓恩铭还没等王尽美与他握手，就抢先一步上前，紧紧握住王尽美的手兴奋地说：“久仰，久仰！我一直想找机会拜访，正好听赵震寰说他们今日要在此聚会，我感到这正是机会，就一起前来了。”王尽美没想到邓恩铭竟是如此爽快之人，顿时对他产生一见如故之感。
邓恩铭见光自己说了，王尽美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就感到有些鲁莽，便自责地说：“仁兄不会感到小弟太冒昧吧？”
王尽美忙说：“怎么会呢，我正求之不得啊！”
王志坚见他们相见甚欢，就很高兴地喊着王深林，让他划船。
行进的船里，王尽美与邓恩铭聊得很投机。他们从各自为什么出来求学，谈到他们的启蒙老师。王尽美说他高小老师王信甫毕业于济南的政法学堂，思想进步，人称革命党，他是在他的启蒙下开始关心国家政治的。邓恩铭说他的启蒙老师高煌是他们县第一个留日学生，在他的鼓励下自己才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济南求学。
当王尽美听说邓恩铭自从离开家乡，就再没回去过时，就问他不想家吗？
邓恩铭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吟诵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回首乡关甚依依。春雷一声震天地，捷报频传是归期。”
王尽美见邓恩铭的眼里已经闪动着泪花，想劝慰他，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好紧紧地握住这位思乡游子的手。邓恩铭很快从忧伤的情绪里摆脱出来，他说这是他临离开家乡时吟诵的一首诗。他又问王尽美离开家乡时是一种什么心境？
王尽美仰起头，朝东南他家乡的方向望着，似乎连绵起伏的乔有山、苍茫无际的大平原、流淌不息的潍水又呈现在他的眼前，他不禁脱口吟诵道：“沉浮谁主问苍茫，古往今来一战场。潍水泥沙挟入海，铮铮乔有看沧桑。”
邓恩铭听了，高声夸赞说：“好诗！气势雄浑，奔放豪迈！”
王尽美说这是他离开家乡时，站在他家前的乔有山上吟诵的。
他们说彼此当时都是怀着教育救国的抱负外出求学的，可是现在看来，眼前这种腐朽陈旧的教育体制怎么可能救国呢？说到这儿，王尽美忧虑起来：“虽然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刚过去不久，但是整个社会却立马沉寂了，整个学校也立马沉寂了，我们这些满怀志向的学生们又被重新圈回校园里，又被窒息沉闷的空气压迫着我们的向往，又被腐朽陈旧的教育体制消耗着我们的斗志。”
王志坚、王象午他们听到王尽美在大发感慨，也都围过来。他们也都深有同感地说，要改造这个社会，就要先改造当前的教育，就要先改变那种陈旧腐朽的教育体制。
热烈的交流中，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家望着慢慢沉落的夕阳，都意犹未尽。
王志坚就建议：“我们以后每周聚会一次，每个人轮流做轮值主席怎么样？”
大家都热烈响应。
从此，王尽美、邓恩铭这些志同道合的进步学子们就走到了一起，积极探寻救国救民的道路。
(李晓，诸城乔有山文化传播公司员工，诸城王尽美研究会会员。
李霞，市直机关幼儿园教师，诸城作家协会会员）
1 条记录 1/1 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