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孤独时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男人高兴时会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男人思乡时既可高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又可低吟: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男人送别时常叹: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乃一介粗人,自知读书甚少,且那仨数俩字早已卷着煎饼吃掉了,哪还有什么诗情画意。喝酒就为解解乏,消消愁,图个乐哈,无它,如虽拿不了大场面上来,但也时不时有种不喝不快的冲动。小时候,父亲喝酒是在一日的劳作之后,盘腿坐在炕上,倒上一酒壶诸城白干,斟满一小盅,酒盅上放上一薄纸片,哧地一声划一根火柴点燃,火过酒热,就着一盘油炸花生米,一仰脖,吱的一声,舍不得一口闷掉,一小盅也得喝个五次六次,慢慢地品着,好不惬意。
很小的时候,听说过乡里有个嗜酒成瘾的人,叫于某伍,是远近闻名的酒鬼,据说最终是醉死野外了。曾多次路遇春节走亲戚返程时醉卧路旁的酒酕,于是乎便想:酒这东西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尤物。
我正儿八经地喝酒应该是在大专毕业后,那时在城东的一所乡镇中心初中教学,晚上同事值班不回家吃饭,我们几个单身就时常就此凑个份子,攒个小局,去街里小吃摊买个炸蚕蛹,烤鸡背,拌粉丝,如果赶上是冬天,办公室生着炉子,如果恰巧那天又逢集,我们会买上二斤鸡小骨,放在旺旺的炉子上炖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肉香飘满屋,火候恰好时,每人盛上一碗,四五个同事,推杯换盏,甚是欢喜。记得老黄老师酒量特大,人送外号“黄一斤”,一斤不倒的酒量,别人酒后成话痨,他却越喝越沉默,有时他出去方便回来,就不急不缓地来一句:你们真不轧乎人,趁着我不在,偷喝了酒。愣是自罚一杯了事。
后来调到了县城一市直初中,同宿舍的几个小青年都是无酒不欢的人,都是仗着年轻除了扶墙谁也不服的主儿,不时地攒个局,什么密州春、刘罗锅、景芝黄皮、五莲方特没少祸害,喝不了半斤八两,谁也不肯放过他,当然自己也不会善罢甘休,说是不喝一斤非男人,再把酒品上升到人品高度,想不喝足,着实也难。当然,做男人的代价很沉重,洋相百出,吹牛皮的,耍酒疯的,胆量徒增,天老爷老大咱老二,当然,天当被、地当床的事也时有发生。
结婚之后,逢年过节陪媳妇走娘家,岳丈岳母自然是好酒好肉伺候着,但看见岳丈,二连襟,岳丈的妹夫等都是一斤不倒的酒量,心生畏惧,不敢逞能,甘拜下风,每次去只好最多喝上二两,还得适时佯醉,找间卧室斜躺着醒酒,媳妇很是配合,不仅不戳穿我,还给我送茶倒水,好生侍候着。在岳丈家伪装不善饮一直至今,一晃已是二十余载,如此持久的潜伏,连我自己也佩服自己了,如今酒量真的大减,已是无需伪装,喝上二两就有醉意。
这几年参加过无数的结婚宴、满月宴、生日宴、升学宴、乔迁宴,总感觉应付的成分多,乌泱乌泱的,来去匆匆,酒喝不痛快,牛吹不尽兴。不如呼三朋两友、吃烤串儿、喝啤酒、海聊神侃来得过瘾。
自己极少在家独饮,除非有特别好的下酒菜,不喝口,实在对不起那佳肴。过节时,也会喝上一盅,找点所谓的仪式感。有人说,我这种人是肴客,不是真稀罕酒,真馋酒的人就是只有咸菜疙瘩也能喝半斤,一条蚂蚱腿足能喝上三顿,真稀罕酒的人,像《爱情的边疆》中的电台监听员老高那样,闻着酒味迈不动腿,嘬着钉子喝上一斤老白干。真喝酒的主儿,喝酒的理由也特多,高兴要喝,愁人要喝,下雨要喝,天晴也要喝。
如今我们学校女老师的队伍壮大,已入阴盛阳衰之年,攒局之事已大不如前。想那十多年前,我们同年级的男老师特多,级部成文主任也是性情中人,同事相处亲如兄弟,不时轮流坐庄设局,把酒相庆,不醉不归,忘却了上班的累,忘却了生活的烦。男人喜欢酒,也许是因为女人随时随地随便找人就可倾诉,男人,只有喝上酒,才能痛快宣泄。
这几年,同事聚的少了,同学相聚倒是不减,但每次赴约,都是最多喝上二两半白酒,打趣道:若是一点不喝,担心老同学再有酒局时,把我排在男人之外,不再约我。久而久之,人送外号:刘一杯。
往事悠悠酒事多,故事整整一笸箩。为忘世间烦忧事,再干一杯又如何?(作者单位:市实验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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