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玮
隋源近照
2015年的初春,诸城文化圈的一条新闻不胫而走——由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的诸城本土作家隋源的《“龙城”纪——天下何以“厚”诸城》终于面世了!这部历时八年完成的力作,对诸城地方文化代表性资源进行了全面、系统的解读。该书洋洋洒洒32万余字,以时间、朝代为经,人物、事件为纬,为读者展现了一部内容宏富、气脉贯通的诸城文史长卷。请看——
2015年1月13日,隋源在昌城老家一座长满了高大银杏树的园子里,敲下《“龙城”纪》的最后一个字,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在《“龙城”纪》的后记里,他对这一刻有过这样一段描述:“我猜测这是一种类似临盆的感觉,然而却没有阵痛。疼痛的时候都在前面经过了。”
八年磨一剑。别人看来,这是一本书的新生,多么令人欣喜若狂;而对隋源来说,他更愿意把这看作一种结束,终于结束了。
如释重负。
他和别人,从来就不一样。
“我被自己骗了”
说起写《“龙城”纪》的初衷,还要把时间推回到2006年。酷热难耐的夏天,隋源在三里庄水库旁的树荫里读余秋雨的《文化苦旅》,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我端坐的这块土地岂不是也该有它的文化之旅?
这个突然萌生的念头,像熟透的豆荚在脑海崩裂,但又并非只是想想。“我以前编过文化刊物,对诸城文化的了解自认为熟络”,隋源说,他打算用一年的时间,写一本关于诸城的书,理清诸城历史文化发展的脉络。
隋源把他写书的这个老家的园子,赋名“稀松园”,因为这里以前是一片松柏的苗圃。它北靠胶新铁路,西、南是开阔的农田,东有村落,鸡犬相闻,是个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
“我被自己骗了”,在稀松园里,隋源老老实实地“交待”,人们说起山东各地的历史文化,常说“诸城厚,安丘透,博山秀”,隋源渐渐发现自己却对诸城文化的厚重预判不足,“越写越多,不断发现新的内容,工程量远超预期。”
一年的写作期变成了八年,当然远超预期。
八年,“唐僧师徒已除尽妖魔取到真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了;曹雪芹先生的《红楼梦》快杀青了;抗日战争胜利了;养貂的邻居老李买上大奔了……”隋源在《“龙城”纪》的自序里这样写道。
最让人“耿耿于怀”的莫过于邻居老李都发家致富了,而自己家,隋源却因为写书一贫如洗。“现在哪有人看书了?不活了?不养老婆孩子了?喝着西北风就能写书?”老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只有老父亲把话挑开了,一针见血地说了。隋源知道,家里的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都是一肚子的不愿意。八年没有正式工作,没有固定收入,主要精力就在写书上,搭上时间和金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办?
一边是沉甸甸赤裸裸的现实困境:没油炒菜了,没钱给孩子交学费了;另一边,是迟迟未竟的书稿和文人的满腔热情:一旦开始写了,就一定要写好,追求完美,不留遗憾。他与生活抗争,与自己抗争,没有想过退路,从未想过放弃。
“我写这本书最大的阻力,不是书的内容,而是生活,我要抵抗来自生活的干扰。”隋源有些自嘲地说,“我的几乎散了架的生活,就像一个生鸡蛋掉到了地上,看上去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2010年8月,实在承受不住来自生活的压力,隋源不得不中断写作,在妹妹的介绍下,他跟随国内某电力公司赴巴西从事火电厂援建项目,做了那个项目防保部门的管理人员,百日巴西之旅,给他改变最大的,不是终于认识到了金钱的重要性,而是更加坚定了他的文学态度:对待文学创作,要更严肃,更投入。在创作《“龙城”纪》的间隙,他忙里偷闲,把这段难忘的巴西之旅写成纪实文学《走巴西》,还在书的扉页印下:第一本远行的书,献给母亲。读了这话,让人眼角有点湿润。唉,文人终究是文人,就是在金矿面前看到的,也还是文字。
历史应该可以写得好看
“《‘龙城’纪》,诸城人解读诸城历史文化的一本好书。虽仅粗读部分篇什,已然深受震撼:史料丰赡,却又能出入自如;语言晓畅,但不乏古典之美。写法之新颖,视角之独特,更是令人耳目一新,读来如饮醇醪。盗改孔子之语以赞曰:实为‘文质彬彬’之佳作。”潍坊市市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高培忠在读过部分篇章后,给出了这样的一段评价。
“历史应该可以写得好看”,这是曾风靡一时的畅销书《明朝那些事》的副标题,作者当年明月用一种老道、通俗、幽默的手法,用现代人更乐于接受的方式,将一个朝代进行了全景展示。
隋源做的,也是这样一个工作,他展示的是诸城,从白垩纪到新世纪。
“他的生活是沉闷的,但是他写书,语言却是轻快的,明亮的。”隋源的朋友管清志在读过《“龙城”纪》之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隋源是一个骨子里透着幽默感的人,这份幽默感,体现在文字上,是字里行间透出的诙谐,漫不经心处埋下的“包袱”,严肃但不失活泼,学术但却通俗。“写文章做学问,要从三个方面下功夫,义理、考据和辞章”,隋源解释说,《“龙城”纪》以正史为基础,内容经得起推敲,“似是而非的东西要去核实”。
为了写作《“龙城”纪》,隋源出入图书馆、档案馆,进城找史料也下乡做考察,在稀松园他的书房里,还堆满了资料,《中国文化史》《东夷文化研究》《齐都名著》《前汉演义》《后汉演义》……他把读书称作“软磨硬泡”,几百万上千万的文字,阅读了消化了思考了,再形成自己的文字和思路。史书枯燥无味,史料浩如烟海,他常常读得废寝忘食、昼夜颠倒,“希望在史书生硬的记载中,可以找到更多反映人性的细节。”隋源心里清楚,他要写的,是一本集知识性与可读性于一身的书籍,如果写得生硬,读者不爱看;但一味使用文学语言进行诗一般的写作,又会降低其作为一本历史性读物的知识性,他始终要把握好一个度。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隋源书中所记录场所,他都亲自去过,隋源说,这样才能言之有物。
“研究地方文化的很多,但是进行系统研究的不多。这样的一本在大时空坐标下研究、解读诸城的书籍,可以填补诸城地方文化研究的一个空白。”管清志说道。而市前政协主席郭金泰先生则说:“《‘龙城’纪》一书在手,可通读诸城,亲近历史,解读文化并让人享受到开卷之益。它无疑是一本便于普及和传承诸城地方文化的优秀力作。”
隋源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诸城,了解诸城,“在通读诸城的同时,读通诸城。”
隋源曾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写道,这些年他的生活轨迹从诸城出发,至北京至济南再至诸城,最终回到老家,终点又回到起点。可是他没有去想的是,人虽然由着自己的心性慢慢退回了本初,作品却在一步一步走出诸城,去往更大更远的地方,将诸城文化传播,传承。
如果可以,做个真正自由人
说到心性,隋源评价自己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他曾在体制内谋生,工作稳定,待遇也不错,令外人羡慕,可他却觉得不自在,“我想过一种自由的不受约束的生活,要想创作,心里首先要自由。”“自由”的代价是沉重的,最现实的便是没有了固定收入,生活失去保障。尤其是在他创作《“龙城”纪》这八年时间里,他要抵住外界的诱惑和干扰,要忍受清贫,尽管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可是心底,始终对家人感到亏欠。
采访的最后,记者问隋源,你写了这历朝历代的人和事,如果真能穿越,你想回到哪朝哪代?
他的回答是魏晋,你看那畅饮的阮籍,打铁的嵇康,多么率性自然,我和他们最投脾气。
隋源说的不假,他和朋友邀月稀松园下,兴之所至,脱下衬衫,便在篝火旁起舞,放浪形骸,旁若无人。这是他所向往的自由之态。
出版发行的《龙城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