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季冉
对于祖母的记忆,多少有点散碎,甚至有些模糊,但我不能忘却的是她用了几十年的针线篮。
用我们的家乡话应该叫针线笸箩,那是一个用竹子编织的,形状就好似现在的洗脸盆,圆底无盖,那是祖母的“杂货篮”,里边的东西可多了,有缝衣服用的钢针包包,有纳布鞋时套在手指上的顶针,有各种颜色的线团、剪刀、米尺、锥子、小手钳,还有用硬纸剪成的全家人的鞋样以及布头、扣子等等,凡是祖母做针线活所需要的东西在这里都可以找得到。我也不知道祖母用了多少年了,本应该黄色的竹皮变成了油汪汪的黑黄色。
无论是炎热的夏季,还是寒冷的冬季,她总是坐在屋外,迎着太阳,在已经剪好的样板上,穿针引线,绣着一双鞋垫,老眼昏花的她,有时可能是不小心用针刺到手,她便抬起手指,放到嘴里,轻轻一吮,有时殷红的血珠浸在鞋垫上,多了一种颜色;有时她扬起手来,用针在头皮上轻轻滑过,继续重复着原来的动作,我看了不忍,有点心酸。而每一次我和父母一起看望她时,她都会塞给我一个布袋,我知道,那又是一双缝好了的的精致鞋垫。
祖母对我的疼爱,让我难以忘怀。有时我玩得满头大汗,她会不顾父母的反对,从针线笸箩里抽出一元钱,让我去买雪糕吃;有时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磕了、碰了,她会立刻从她的针线笸箩里找出药来给我上敷上,附带着责备我几句。直到现在,我才理解那几句责备是一位古稀老人对子孙的慈爱。
记得那个周末,我对缝鞋垫的祖母说:“奶奶,等我长大了,一定接你到大城市里享福,你可一定要等着我。”祖母也放下了针线篮,用粗糙的老手抚摸我的头,慈祥地说:“好!一言为定。”可天有不测风云,几天后,祖母旧病复发在医院抢救,我们接到了这个消息,迅速赶到医院,但祖母已经奄奄一息了,可能感觉到孙子来了,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紧紧握住了我手的瞬间,咽了最后一口气。
奶奶走了!
此刻,我泪如雨下!她最终没等到到大城市享福,在她的针线篮,有一双没缝好的鞋垫,上面有殷红的一朵花……
(作者系市繁华初级中学八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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