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有深情
乡愁———只要放入一点点乡愁的酵母,它就会迅速膨胀,在记忆的深处凸显出来,越来越清晰。
剃头记———四十多年过去了,母亲也已经去世十年了,我仍然怀念着她的剪发手艺和那剪子的“嚓嚓”声,也记着父亲用刀子给我剃头的痛苦。
淇河的记忆——我小的时候,淇河两岸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淇河就像一根银色丝带,从色彩斑斓的林中飘然而去。
李宗荣
现在的孩子从小就知道到理发店理发,甚至理个“靓酷头型”,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有几个孩子见过理发店?我这个农村娃都十几岁了,还是由父亲用剃头刀子给我剃,虽然剃之前父亲把刀子磨了又磨、镗了又镗,但贴着头皮往下刮时,还是生痛,直痛得我缩着脖子,呲牙咧嘴,既不敢出声也不敢动,一动就要割破头皮,只有一动不动硬挨着。即便那样,由于父亲手抖或注意力不集中而被割破头皮出血的情况也时有发生。那时我心想,以后再也不理发了,要是个女孩多好,扎辨子不用理发。后来,每当头发长了父亲要给我剃头时,我都再三推辞,找寻各种理由,东躲西藏,别别扭扭,一拖再拖,为此,屁股上不知挨过多少巴掌。
有一年快春节了,父亲又要给我理发,冬天天气寒冷,我更是不情愿,就跑到场院的草垛里藏起来。父亲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并哄着我说:“好孩子听话,咱总不能顶着长毛过年,那样人家笑话。今年过年我给你做上新衣服,买上新鞋新帽子。”听了父亲的许诺后,我才顺从地把头剃了。
十二岁那年,我上小学四年级了,已经有了美丑意识,见个别同学到理发店理发,理的发型叫“分头”,比起我的“和尚”头要精神漂亮多了,我再也不情愿让父亲用刀子给我剃和尚头了。壮着胆“抗议”了几次,可都没能成功,父亲过“日子”,舍不得那几角钱,气得我偷偷哭。
母亲理解我的心思,悄悄地看了我几个同学理的分头头型后,一向心灵手巧的母亲就把分头的样子记在了心里,哪里该长,哪里该短,怎样过渡,都已心领神会,记在心里。当我头发又长长了时,母亲说:“以后我给你剃,也剃分头,咱不用推子,用剪子,不再遭那个罪了。来,坐下,娘给你剃!”母亲就用梳子梳理着,小心翼翼的,一剪子一剪子地剪着,剪几下,寻思一会,端详一下,生怕剪过了剪不好。我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任母亲一剪子一剪子地施展手艺,我听着那很有节奏感的“嚓嚓”剪刀声,就像欣赏好听的音乐一样,心里舒服极了,慢慢地便睡着了。梦中,同学们对我的分头赞不绝口,羡慕不已,我正在梦中欣喜不已的时候,听到母亲一声“好了”。我忙跑到屋里拿过镜子左照右照,挑不出一点毛病,我激动地搂住母亲的脖子大声地说:“娘,你比理发店理得还好呢!”
从此,我再也不用为剃“和尚”头而苦恼了,再也不用遭挨刀刮的罪了。当我昂首挺胸来到学校,用手捋一下头发时,老师和同学们都夸我的发型好,纷纷问我在哪个理发店找哪个师傅理的,我骄傲而又卖弄地说:“不告诉你们!”那个得意劲就别提了。
在小学的后两年和初中的三年间,母亲成了我的“专职理发师”。别看她用的是裁衣服的普通剪子,但在她手里剪起头发来,却格外好使。
1976年秋,十八岁的我高中毕业参加了工作,从那时起,我就再没有机会让母亲给我理发了。四十多年过去了,母亲也已经去世十年了,我仍然怀念着她的剪发手艺和那剪子的“嚓嚓”声,也记着父亲用刀子给我剃头的痛苦。
(作者地址:桃园生态经济发展区)
1 条记录 1/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