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把头学农活
在我市解放前,王翔千的儿女都已经参加革命去了,家中只有他跟老伴、胞弟王振千夫妇及其外孙、外孙女和一个把头合居度日。
这把头细瘦个子、相貌奇丑,小孩子都怕他,然而,他耕种锄割样样精通,种园更是出类拔萃的好手。那时,王翔千已将出租土地让给农户,自己只留出七八老亩地和二三老亩菜园,这两处菜园也只是拿出松果园后的几分地自己与把头经营,其余都分给邻近农户种植。
那时,我跟王翔千的堂外孙,还有几个农家孩子,常常从松果园墙豁口爬进去拣松仁吃。有一回,大约是夏末秋初的一个下午,我们七八个淘气鬼,捡了松仁又从后墙翻入菜园内,踩歪了扁豆架、碰掉了黄瓜花。我们正想溜出菜园,却被正在井台上和把头用力拧辘轳的王翔千看见了。他将我们一伙孩子招呼到跟前,微笑着却是很严肃地说:“你们都是农家孩子吧?这么高了,光贪玩?进园糟蹋了菜,又上墙爬屋,摔了腿、折了腰怎么办?”他又指着还在摇辘轳的把头说:“一棵菜从种到收,要使出多少气力、流多少汗水呀!你们看我,还跟把头学种菜呢,往后,你们一天天长大了,也要跟自家大人学务活,空闲到我家教你们识字。”接着,又领我们到菜园东南角见识他刚刚栽上小葱、种上扁豆的几个畦子,清清井水正往畦里缓缓流淌……
王翔千不仅同把头一起种菜,还一起下坡扶犁、撒种、锄地等。平时,我到他家找他堂外孙玩,常遇见他一家人同把头一桌子吃饭,同把头嘻嘻哈哈说话,半点儿看不出主仆的样子,倒像很要好的朋友。
白色恐怖的日子
1945年春,相州白色恐怖达到极点,伪张步云阎王团王吉祥部驻扎在相州宋家庄子(现今相州一村),抓人拉夫,修碉堡、挖战壕,整天催粮逼捐,折腾得四周村庄民不聊生。
在这种情况下,相州一些有名的大户人家进出阎王团部,献媚讨好、鱼肉人民,从中发财。而王翔千则身穿粗布衣、长髯飘胸,背个椭圆形的油渍渍、沉甸甸木匣,手提高脚马扎,吆喝着“好烧肉———香喷喷的烧肉!”他卖肉有个怪癖:那些穿绸着缎的豪富们想买,他硬是不卖,不得已时,才愤愤然地卖一点,不仅多收他们的钱,秤还不足。那些农家小户人家去买,他不用秤,用刀割下一大块,拿葵花叶子一包就递过去,穿补丁衣裳的穷苦人连钱也不要。每天一大盒子烤肉很快就出脱精光,点点票子,寥寥无几。
不久,王翔千被抓进相州据点,连同胞弟王振千一同关押起来。隔壁关押着地下党员孙炳超。后来,听说是因为王翔千借着叫卖好酒肴(烤肉),向来相州联络工作的地下党员发出信号,或传送给来人情报,引起敌人的嫌疑而被关押狱中。
是年,麦收后的一个下午,我记得是农历六月初七,那天逢相州集,天刚下起大雨,滨海鲁中部队老六团突然包围了相州据点。经过一夜激战,生俘伪副师长王邦基、三团长孙俊峰等以下官兵700多人,击毙200多人,被河水溺亡300多人。在此之前,伪二师师长王吉祥调驻双庙,这天夜里王吉祥被内部人员击毙。相州解放了,王翔千等人给解救出来。
为农民办实事
相州解放后,王翔千被选为诸城县参议员。1946年任山东省参议员,1950年参加全省第一次人民代表大会,选为省人大代表、省改协委员和土地改革委员会委员,正式迁居济南。
离开家乡后,王翔千仍然念念不忘家乡父老,与邻居们常有着书信来往,经常询问村干部和有关家乡农民的生产、生活情况,并表示要为农民办力所能及的实事。
那时候,苹果在农村很罕见。为了让农民吃上苹果,1953年春,王翔千专门托人从烟台购买了一百棵苹果树苗,并聘请技术员一同用马车运到老家。按照王翔千的叮嘱,我们把苹果树苗栽在相州七村松果园前一块三角肥沃地里,技术员又教我们怎样剪枝、施肥、治虫。树苗成活后,村干部又责成几名青年和曾经与王翔千为邻的老农管理、看护。翌年,王翔千从益都(现青州)托人购买了几十棵名叫“谢花甜”的蜜桃苗,栽在松果园东边一片菜园地里。几年后,果树都相继开花结果了。(作者系山东省诸城市史志办退休干部范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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